甚至不用等到初雪,便已化為了泥。
除了阿薇這個露不得面的苦主之外,誰還會深刻記得呢?
偏得是如今這般「略顯微妙」的狀況,才能引得來各方大展拳腳。
阿薇不止要馮正彬死,連他死後的骨血肉皮,都要物盡其用。
只要衙門不能簡單結案,只要朝堂上還有人為此爭執,那就時不時會有人提起九年前那無法下斷言的命案,才可能以此為線索,算一算馮正彬手中的「遺產」去了何處。
馮正彬的「仇家」太多了,甚至還被鎮撫司揪著,多的是亂七八糟的線索。
如此一來,阿薇反倒安全。
殺人,講求因果。
金殊薇會殺馮正彬報仇,但余如薇不會。
她現在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成昭郡王再敏銳,也難以解開這道符。
只一碗讓馮正彬嘔吐的果茶,在這畜牲的一堆禍事裡,怕是連雞毛蒜皮都稱不上。
「仇家越多,衙門越難查,」阿薇唇角一彎,「且讓他們慢慢查去。」
第52章 不合適吧?(兩更合一)
定西侯急急往轎廳去。
他到的時候,沈臨毓的馬車已經出了胡同口。
他只好問門房:「王爺心情如何?」
門上的道:「小的沒有看出來。」
定西侯:……
也行。
起碼不是怒氣沖沖的。
定西侯又去前廳那兒問。
管事的道:「小的遠遠站在前頭廊下,聽不見廳里說了什麼。只瞧見表姑娘先起身回了,又過一會兒,王爺才走。」
定西侯那淺淺鬆弛了的心又繃緊了。
阿薇是主、王爺是客,斷沒有客人不走、主人家先走的道理。
阿薇說話做事直歸直,但只要沒有惹著她,該有的禮數規矩都一清二楚。
可見,先前的談話是不歡而散。
定西侯嘆了聲。
滿打滿算,馮侍郎家與阿薇能牽連上的,也只有侍郎夫人而已。
王爺到底問了些什麼,能把阿薇問得來了火氣?
定西侯一時沒有想明白,只好去了春暉園一趟。
阿薇在小廚房。
定西侯沒讓人把阿薇叫出來,背著手走進去,把備菜的毛嬤嬤嚇了一跳。
「做什麼吃食?」定西侯問,「怎麼一股酒味?」
阿薇正在打雞蛋液。
她沒有用大鍋,只邊上支著的小爐子上架了只小鍋,裡頭燒了水,又添了甜酒釀進去,正咕嚕咕嚕冒著泡。
「母親嘴裡沒味道,說想吃點甜的,」阿薇道,「我與她做碗酒釀沖蛋。」
定西侯忙道:「她腦袋清楚了?」
「沒有,」阿薇把備好的枸杞放進鍋里,「但也沒之前那麼糊塗。」
陸念的病就是這樣,發作起來不是要砍人就是要害己,情緒最激烈的那陣過去了,就安安靜靜發呆,或是說些混雜在一起分不清今夕何夕的胡話,如此反覆幾次,慢慢胡話少了,人也就清醒了。
這會兒,正處於「發呆」的過程中。
定西侯嘆了口氣。
酒釀滾得差不多了,阿薇把雞蛋液倒下去,拿筷子不住攪動,不讓蛋液凝結成塊,只成蛋花。
熱騰騰的酒釀散發著淡淡的酒氣,定西侯不由嘆道:「香!」
阿薇便問:「您要嗎?」
定西侯看了眼小鍋子裡的量,沒好意思開口。
阿薇看了他一眼,沒有著急起鍋,另取了個雞蛋直接敲進去。
很快,一隻白嫩嫩的水潽蛋便成了形。
阿薇把它撈起來,又添了半勺熱酒釀,遞給定西侯:「您嘗個味。」
定西侯沒有客氣。
他不怕燙,咬了口水潽蛋,雞蛋凝了七八分,微微的軟嫩,正是他喜歡的樣子。
雞蛋的味道很淡,全靠酒釀惹味,些微的酸伴著回味的清甜,很是適口。
尤其是離晚飯不遠了,肚子恰恰有些餓,暖暖地墊一墊,里外都舒坦。
「怎麼不與你母親也煮一個?」定西侯問。
沒人說過,酒釀里沖了蛋花,就不能再來一個水潽蛋了。
阿薇聞言卻是笑了起來。
她一面將陸念的那份裝了碗,一面不咸不淡道:「她不愛吃水潽蛋,外祖父您不曉得嗎?」
定西侯一愣,看著勺子裡剩著的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