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如何不了解陸念?
湊到陸念身邊,阿薇輕聲細語地道:「嚇唬嚇唬馬兒,然後,一鞭子抽在它的馬屁股上!」
陸念撫掌,哈哈大笑。
「說得好,」她站起身往寢間走,「換身衣裳,我帶你找柳娘子去。」
阿薇道:「還不曉得她如今下落。」
「沒事,」陸念腳步飛快,道,「有人知道。」
第54章 她們的生活需要破局(兩更合一)
馬車出了定西侯府。
大街上人聲鼎沸,京城的白日總是這般熱鬧。
陸念掀了帘子一角,目不轉睛看著街上往來的人群。
內城多是勛貴高官人家,兩側做生意的亦是大門面,管事小二恭敬周到,儼然一副進高門當差也不出錯的模樣。
等到了外城,尋常百姓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採買的,謀生的,各種招呼聲吆喝聲。
陸念更喜歡外城,生機勃勃的活力把她從沉悶的侯府里拉了出來,只覺周身都鬆快多了。
她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帘子,與阿薇說起了柳娘子。
「她是京郊通縣人,她爹是一家鏢局的小鏢頭,她自己也學了拳腳。」
「小時候她就跟著她爹天南海北地走,也算是去了不少地方。」
「她有一門親事,可惜成瞭望門寡,那頭嫌她克夫,兩家斷了關係,她一個未婚小寡婦也說不來順心的親事,乾脆留在家中跑鏢。」
「如此有個五六年,鏢局做得不差,總鏢頭退了,她爹接了去,一家也算體面。」
「只可惜,他們走鏢到東越,遇著劫匪、出了事,柳娘子孤身逃出來報官,父親那時在東越駐軍,便出兵剿匪。」
「父親也沒想到,那群匪徒厲害著呢,他得了個大勝、卻中了點暗算,躺了一個月。」
「柳娘子一直照顧著他,父親調任回京,也順路把柳娘子帶回通縣,好叫她與家裡人團聚。」
「柳娘子那趟鏢,貨物救回來三五,但人活下來的就她一個,她爹也死了,鏢局又要貼補遇難的鏢師,又要賠付客人,她家底哪裡夠使?」
「父親給掏了不少銀錢,才沒讓柳家上下被客人、鏢師家裡人吃了。」
「我會曉得這事兒,是偷聽了父親與岑氏說話。」
「岑氏問過要不要把柳娘子接回府里來,父親斬釘截鐵說他與柳娘子沒有私情,補貼銀錢也只是看人太可憐了。」
「當初駐軍東越,一來是震懾東越的不臣之心,二來本就是剿匪。只是東越那地方,山多林密,山賊神出鬼沒,很難摸清他們的寨子所在。」
「若是早些能去除匪賊,那鏢局就不會出事;若沒有柳娘子報信,駐軍也沒法找到賊寨,殺盡匪徒。」
「就這兩點,又添上那點兒同情心,父親才把後頭事情掏錢擺平了。」
「許也不止銀錢,商戶、鏢師,皆是普通老百姓,父親哪怕使個管事去鎮場子,人家定然也是拿了合理的錢就走,怎麼敢胡亂撒潑漫天要價?」
阿薇認真聽陸念說。
以她對陸念的了解,阿薇在這番講述里沒有聽出任何的厭惡與排斥,足以判斷出,陸念對柳娘子的印象不算差。
「這麼說,那柳娘子與外祖父的關係,您也嘀咕過?」阿薇問她。
「我嘀咕,岑氏更嘀咕,」陸念靠著車廂,笑了好一會兒,「我那時見過柳娘子,長得可漂亮了。
多年練武走鏢,身形挺拔,人也有朝氣,即便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她也有那股勁,與閨中秀氣養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我看她順眼,不管我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就看她痛快。」
阿薇能理解陸念。
這位柳娘子聽起來與岑氏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岑氏看似溫柔體貼,實則全是虛假謀劃,陸念閨中贏不了岑氏,自然而然會偏向有活力的柳娘子。
「父親又不是什麼心硬如鐵的人,一來二去的,有心思也不稀奇,」陸念頓了頓,笑意收了些,道,「還是得說句公道話。
父親與那柳娘子大抵是沒有逾越的關係。
他那人吧,別的不一定,敢作敢當還是刻在骨子裡的。
他若真與那柳娘子有私,不會不承認。」
想了想定西侯行事的態度,阿薇問:「或許是人家柳娘子只念個救命之恩,根本不屑侯門爭鬥?她既無心,外祖父也就沒有勉強?」
「是個人都會這般想,」陸念嘖嘖兩聲,「那年,我聽說了她之後就尋上門去了。也不是多複雜的想法,就念著府里多個人給岑氏添個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