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很懂陸大姑娘的感受,那種有勁使不出來、拳頭夠得著的地方全是棉花,渾身難受得要命。
她努力操持生活,但生活走入了死局。
家業丟了,久娘身體差,如今她能管得住女婿,但等她也無力時,女婿能不能善待久娘還是兩說。
更要命的是,鏢局那兒時不時還找她麻煩。
那男人自以為替別人養了十幾年女兒,各種花招扔過來,她擋得回一時,又豈能擋得住一世?
病床上,久娘清了清嗓子,問:「娘,客人和您說什麼事?是不是讓您為難了?」
「沒有。」柳娘子捧著女兒的臉頰。
久娘明明遺傳了她的五官模樣,卻因為身體不好,全然沒有柳娘子的精神氣。
不管怎麼樣,得給女兒劈出一條路來。
「我們得收拾東西了,」柳娘子堅定道,「客人,她們是來接我們去侯府的。」
久娘愣住了。
對屋裡,阿薇和陸念聽不到柳娘子母女的對話。
只等了會兒,柳娘子回來時,阿薇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堅毅。
外頭院子裡,鄰居咚咚劈著大骨,敞開的廚房動靜極大,似乎想以此來表達即便你們有富貴路子、我家也不會低一頭。
柳娘子不想、也不用再與他們爭一口氣,只與陸念道:「您坦誠,我也不和您隱瞞什麼。
救命之恩,要說當年沒有一點愛慕之心,那是假話,但我與侯爺確實沒有那層關係,久娘是我前頭那男人親生的。
以前總覺得我自己還算有本事,招婿能穩住家業,如今看來的確是我天真了,很多事情光靠本事是不夠的。
我沒法和他對簿公堂,一是他手續辦得周全,二是他背後有人撐著,若我沒有弄錯,應當就是侯夫人。
倒不是說侯夫人出了多少力,而是有一兩句話,衙門裡我就斷不可能討著好。
知道歸知道,但也沒有實際證據。
侯爺當年借我銀錢擺平,隔了十多年、我無憑無證尋上門說侯夫人害我,那我豈不是越發得自找麻煩?
今日聽您這些話,我可以替自己爭一把。
我只要鏢局,只要久娘好,旁的我不在乎。」
想得到什麼,必然也需得付出什麼。
柳娘子見多識廣,根本不會有任何天真的想法。
妾室?小娘?
她這個歲數、這個經歷,說實在話,她願意、定西侯八成都不願意。
但為了尋岑氏麻煩,她也可以豁出去不要臉不要皮。
陸念一下就聽懂了她的意思。
「看來我們都與岑氏有仇,你放心,鏢局一定會回到你手裡。
岑氏那頭事情成了後,你想在侯府安然當小娘就當小娘,你想出來自由自在打理鏢局就打理鏢局,你想給妹妹安排什麼將來也都隨你。
有侯府名頭在,鏢頭鏢師不敢欺你們母女兩人。
我最不缺的就是銀錢,你雇你看得上的、忠心的人才。」
陸念傾著身子,湊近了柳娘子,輕聲道:「晚了十幾年,但我們合作愉快。」
說走便走。
柳娘子動作麻利,收拾了要貼身帶走的物什,又使人把女婿尋回來,最後一把鎖關上房門,登上了街上叫來的馬車。
京城的傍晚,晚霞映天。
定西侯府。
桑氏聽說陸念帶回來一家三口,起先並未多想。
她交代姚嬤嬤道:「許是從前伺候過大姑姐的人,你去搭把手,把人安頓下來。」
姚嬤嬤前腳應聲去辦事,後腳瞠目結舌地跑回來,說話都打著顫:「表姑娘說,不是伺候過姑夫人,是伺候過侯爺的,那三人是我們府里的小娘,姑太太,姑老爺。」
桑氏沒領會,或者說,她覺得自己聽不懂了:「都是誰?」
姚嬤嬤喪著臉:「您稱呼姨娘,小姑子,小姑夫。」
桑氏:……
姚嬤嬤問:「您看,如何安排?」
桑氏扶著額頭緩了緩,那一頭勁過了之後,她的腦子倒是清明起來了。
「知會侯夫人了嗎?」她問。
姚嬤嬤忙道:「表姑娘使人去給侯爺帶話了,也說先不用管秋碧園那兒。」=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