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撇清關係,也沒有大晚上過去的道理。
這麼一想,定西侯調轉方向,去了秋碧園。
岑氏畢竟是他的妻子。
阿念惹出來的事,不管是她腦子糊塗了,還是故意給岑氏難堪,定西侯認為他怎麼也該給岑氏解釋一番。
岑氏剛用過晚飯。
陸念那個偏門子把戲,還不至於讓她吃不下飯。
當然,她今日胃口算不得好,與陸念無關,純粹是白日補覺、夜裡睡不安生,顛來倒去影響了。
聽外頭與定西侯問安的聲音,岑氏疑惑地看了李嬤嬤一眼。
自從侯爺搬去書房住之後,他很少在這個時候過來秋碧園。
岑氏整理好了表情,起身迎了兩步,對進來的定西侯行了禮:「侯爺,用過晚飯了嗎?」
定西侯看了眼桌面。
他剛只用了一碗雞湯泡飯,幾口醬菜,若是半夜暖胃自是剛好,但作為晚飯,顯然沒有吃飽。
不過,他對岑氏這裡的清淡小菜也沒有多少胃口,便只擺擺手。
「剛在阿念那兒吃了點,」定西侯坐在來,「你先吃,吃完有事說。」
岑氏坐了回去,卻沒有再動筷子:「侯爺是想柳娘子的事?」
「是,」定西侯直白道,「我也是剛聽阿念說了才曉得她把人接來府里了,這真是……這事是阿念做得不合適,我之後再好好與她說。」
「怎麼能是阿念做得不合適?」岑氏溫聲道,「這事情說來說去,還是怪我。」
定西侯一愣,下意識道:「怎麼能怪夫人?」
阿念尋事的本事,他又不是不曉得。
「我當年問過侯爺要不要將人迎進府,您說不用,我就只當……」岑氏笑容訕訕,「早知道她肚裡有了,便是您怨我自作主張,我也得把人接回來。沒得讓孩子生在外頭,還認其他人當父親。」
定西侯臉色一沉:「我沒碰過她!」
「侯爺!」岑氏坐姿筆直,極其認真,只那眼眶微微泛紅,透出幾分心酸味道來,「您當時駐東越兩三年,我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說來,那時有人照顧您,與您體貼分憂,我反而很是安心。
您當時沒讓她進府,我猜一是顧及我,不想傷我臉面,二是顧及阿念,她接受不了我這位繼母,恐也不會接受再多一個姨娘。
所以您當時這麼說了,我就沒有多提,最終成了這樣。
早年歸早年,現在歸現在,阿念完全不排斥她,我也沒有意見,您不用為了我們娘倆與柳家妹妹斷了。
尤其是,她早就有孩子了。」
岑氏語速不快,溫聲細語,平日裡說話和氣極了。
夫妻兩人往日即便有些分歧,靠著岑氏這般好言好語講道理的態度,定西侯與她也沒有什麼能隔天的矛盾。
只是定西侯沒想到,有朝一日這極其講道理的話語,會讓他幾次想打斷又打斷不了。
他越聽越覺得憋得慌。
這有什麼好講道理的?
它原先也就不是個道理!
「她那女兒真不是我的種!」定西侯氣悶著,「阿念是有病在身鑽牛角尖,夫人你又堅持什麼?我跟她算得上什麼斷不斷!」
岑氏的眼眶愈發紅了,委屈與不甘寫在臉上:「侯爺,在您眼裡我是妒婦不成?
您真心喜愛的,我會攔著人進門不成?
當年就不與我說實話,如今再騙我做什麼?
今日事情傳出去,外頭不會說侯爺什麼,但人人都得罵我。
不容人,滿京城都知道,我與阿念處得不好,要不是阿駿向著我,知道我為人,我都得被人吐唾沫星子!
結果今日又添一罪狀,容不得妾室,還容不得庶女。
可我明明不是那樣的人,明明我才是被蒙在鼓裡的!
侯爺切莫再說孩子不是你的,要讓她們母女出府,我這麼大年紀、孫兒都有了的人,您就給我留份臉吧!」
定西侯百口莫辯。
他說了多少次與那柳娘子沒有那種關係,更沒有孩子,怎麼都不信他?
他要再辯解下去,岑氏都要委屈地哭出來了。
難道委屈的那個人不是又當了一回爹的他?
今晚過來,本意是與岑氏解釋清楚,沒想到根本解釋不清。
這種事情自證不得,再說下去也沒有用。
定西侯怕越說越上火,乾脆起身:「夫人既不信我,那便如此吧,我回書房去了,夫人早些休息。」
岑氏拿著帕子擦眼睛,只由李嬤嬤送人出去。
定西侯前腳離開,岑氏後腳就把帕子摔在了桌上。
她的臉上哪還有半點委屈?只餘下毫不掩飾的諷笑。
呵!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