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無力地搖了搖頭。
「我這些天真是大起大落。」
「我起初當真好生煩惱,臨毓這兩年一直不上心,好不容易有了些心思,卻是家酒肆的廚娘。」
「我愁得夜裡都睡不踏實,倒不是我非要講究門戶之見,而是出身上不合適,我點頭了、皇兄那頭也說不通,再從中說項也只能是個良妾。」
「男子無所謂,又是個郡王爺,他要把人哄了騙了,納了做小,外頭也無人會說什麼,哪怕是做外室養在外頭,誰敢說他的不是?」
「夫人,」沈之齊要替兒子說幾句,「他這不是沒哄也沒騙嘛!」
「怎得?連哄騙都不會,還得誇他光榮了?」長公主嗔道,「不過話說回來,我是不喜那等姿態的。
再油鹽不進,將來也會娶正妃,彼時一大一小,長久下去總歸要心生怨懟。
我知道確實有處得好的妻妾,但說到底也是各退一步、自求安寧。
咱們這般出身,最清楚後宮裡姐姐妹妹一團和氣的背後是怎麼樣的苦。
我不希望臨毓做那樣的事。」
沈臨毓輕輕笑了下,寬慰道:「您放心,不會有那樣的事。」
後宮女子的悲苦,他們體會極深。
長公主為中宮嫡出,她看著母后母儀天下,也看到了她為了後宮安穩平和而長年累月地努力,昨日繁花今日枯,多少美人來去,連妒恨的心思都淡了,只余疲憊和兔死狐悲。
沈臨毓的降生更是永慶帝的風流一度。
他的生母只是宮婢,哪怕懷上了他也依舊沒有改變,吃盡了孕中的苦,生下他後就走了。
將心比心,誰又願意再將別人家無辜的姑娘拖入那樣的折磨里?
「我知道你不會做糊塗事,」長公主幽嘆,「所以你曉得我為何睡不著了?
我那幾日滿腦子都是我是棒打鴛鴦、讓你死了這條心好,還是想方設法給她抬身份、好歹先夠得上做個側妃好。
反正日子先過著,有側妃了知冷知熱,我也能和皇兄打打馬虎眼,叫他別胡亂指婚。
等過幾年有了麟兒,再求一求恩典,把人扶正了。
我真是、真是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沈之齊胸口幾下起伏,忍笑嗆了氣,連連咳嗽。
沈臨毓與他拍背,壓根沒敢多嘴問「您真想了?叫什麼?」
以他對長公主的了解,母親現編都能給他編好幾個出來。
等沈之齊稍稍順過些來,長公主又繼續往下說:「因此,當我打聽出來她是侯府姑娘時,我那七上八下的心當即就舒坦極了,不用擔心出身門第!」
沈臨毓道:「表姑娘……」
「表姑娘也是姑娘!」長公主道,「總好過我另給她尋個乾爹乾娘、硬抬身份!
可誰知道我就高興了這麼幾天,今兒這美夢就破滅了。
人家余姑娘壓根瞧不上他!
他還不知道多加把勁!」
說話間,已是到了屋裡。
長公主不輕不重捶了下沈臨毓的胳膊,對沈之齊道:「我說不通,你教教他。」
說完,她往內室更衣去了,留下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沈之齊坐下來,長舒了一口氣:「你小子,知道我憋笑憋得多辛苦嗎?」
沈臨毓在一旁落座:「您受累。」
「你知道你母親,急性子,聽風就是雨,但她也真沒有誇大其詞,這些時日起起伏伏地就愁這事情了,」沈之齊道,「你姑且一聽,反正你自己不點頭,她除了跟我們幾人嘮嘮叨叨之外,不會同餘姑娘說,更不會去外頭絮叨。」
沈臨毓失笑。
風水輪流轉,他那日提前和余姑娘賠罪的話,今日又回到他這頭來了。
「你母親本就期待,見了余姑娘之後愈發歡喜,誰知道你潑冷水,」沈之齊說著就往內室方向看了眼,壓低了聲音,道,「感情之事還得自己順意,不能為了父母高興就應付過去。
話說回來,你母親也是盼著你有一知心的人,早早晚晚,你得尋那麼一人。
你要是真不中意余姑娘,你母親那兒我去說,她會理解的。」
「余姑娘她……」話說到此,沈臨毓一時不知該如何說。
起先確實解釋了,但架不住母親那一番唱念做打,鎮撫司衙門裡歷練出來多少說話的本事,都只能老老實實地、母親說東就看東,先聽了再說。
以至於現在母親離場,本該仔細陳情,卻也暈頭轉向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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