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讓她看著?」阿薇一聽就笑了,「平日殺雞殺鴨也就罷了,殺兔子斷不會當著她的面。」
這般小的孩子,還體會不了撥霞供的美味,但知道兔子可愛。
沒得把人嚇壞了。
陸念上了雅間,一坐便是大半日。
外頭的喧鬧在夜幕降臨時到達了高點,隨著大小花燈次第亮起來,整條西街五彩斑斕。
陸念把椅子挪到了窗邊。
看燈、看人,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
阿薇給她蓋了條毯子,讓青茵看顧著,自個兒去了廚房。
灶台上正煮元宵,白白圓圓一隻只浮在水上。
小囡提著燈在院子裡耍得不亦樂乎,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
阿薇看著她,忍俊不禁。
說來,她小時候也愛玩燈。
那時候的金殊薇,每年上元都有很多花燈。
年節里親戚們陸續送來的,哥哥們從街上買回來的,歇假在家的祖父親手給她做的,父母去寺里替她求來保佑的……
花樣繁多,大小不一,掛滿了她窗外的樹梢。
離開京城前的那個春節是最多的一回。
年前父親就得了調令,定下了節後啟程,因而還未到正日子,她就得了數不過來的花燈。
樹上掛不下了,又掛廊下,有特別中意的,放在屋裡。
四歲的小孩兒心性不定,昨日這盞、明日那盞,央著嬤嬤們給她換位置……
那些細細碎碎的事,阿薇原記不了那麼清楚,去了中州後、母親幾次掛在嘴邊笑話她,她被笑紅了臉,便印象深刻了。
那時候想,四歲小兒淘氣愛撒嬌的羞事,過去了就過去了。
哪怕她就長一歲兩歲的,六歲的小孩兒也很要臉,不許羞羞她。
母親非要再提起來,母親壞!
可直到被一路奔來報信的花嬤嬤抱出家門,懵懵懂懂又迫不得已長大,幼年的記憶在腦海里越來越淡、只餘下一些或模稜兩可或稍顯清晰的畫面時,阿薇遺憾又後悔。
她小時候炮仗一般跟著長輩們到處竄,惹出來的笑話肯定很多,母親怎麼不再多羞羞她,也好叫她再多記得些事……
「阿薇姐姐。」
細軟的聲音在邊上響起,阿薇回過神來,蹲下來問站在她跟前的小囡:「怎麼了?」
「姐姐怎麼不玩?」小囡問。
阿薇笑了起來,摸著她的臉蛋:「姐姐在想,什麼燈最好看。」
那麼多花燈,離京前最後一晚放在屋裡的,到底是哪一盞?
小囡舉起手裡的燈:「兔子好看!」
西街北口,一輛馬車停在胡同里。
沈之齊先下車,又扶了長公主下來。
兩人今日衣著與前幾日出門時大不相同,看著殷實、卻無貴氣,一副有那麼點家底的商戶夫妻模樣。
沈臨毓站在馬車旁,微皺眉頭看他們兩人整理儀容,擔憂道:「真的不用我一道陪著?」
「陪著作什麼?」長公主反問,「我與你父親看個燈而已,這十幾二十年有你沒你,我們少看燈、少賞玩了?」
沈臨毓只好看父親。
沈之齊慢慢悠悠,心情極好:「赤手空拳交手,你未必穩贏我。放心吧,不會讓你母親受衝撞。」
「他就是個愣的!」長公主哼了聲,「沒眼力見兒,哪有這麼大一個兒子跟著當蠟燭的!」
沈臨毓:……
長公主逮著機會就要說他兩句:「逢年過節,有一心上人,才不會孤零零的,甚至想湊合進父母跟前。」
沈臨毓看了眼胡同外西街上的燈火,道:「上元是看燈。」
「聽聽!」長公主呵了一聲,與沈之齊嘲笑沈臨毓,「一說上元,他滿腦子就是個燈!這樣下去,我不擺出長公主的架勢去給他強搶個媳婦回來,他得打一輩子光棍。」
「不至於、不至於,」沈之齊也樂,「他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有人看燈,有人看人,」長公主抬手、在沈臨毓肩上拍了拍,「你是人沒得看,燈也沒看明白。喏,出胡同沿著西街往南走,最前頭路口就是廣客來,我不管你看什麼,你杵那兒當蠟燭去。」
沈臨毓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還是沈之齊解救了他。
牽起妻子的手,沈之齊把人往外頭帶:「我們快些去挑盞燈,那好燈都不等人,說不定眨眼就被人買走了。」
父母的身影融入了熱鬧的西街,沈臨毓徐徐吐出一口氣,在冬夜裡湧出一陣白霧。
雖然很近,但沈臨毓原本沒有想過要去廣客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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