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嬪她……」
阿薇說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麼,略微停頓後才又道:「她有野心。」
沈臨毓倏然笑了聲。
阿薇姑娘看待人與事,有一股遠勝她年紀的通透。
正是這份通透,有意刻薄時一針見血,扎的人血流不停,不想刻薄時又會做到足夠的小心,以免一句話出口,傷了人心。
但其實,沈臨毓在這事情上看得很開。
「你不用顧慮我,」他抿了口清潤的果茶,料里應是添了梅子,湯色微紅,清新回甘,很是舒服,「一宮女出身懷上龍子,咬緊牙關往上爬的,都不會沒有野心。
梁嬪是,我生母也是。
只是兩人運氣不同,能耐也差了不少。
梁嬪算是把路走通了,我生母沒有過生死大關。
她若當年活下來了,也能像梁嬪一樣往上爬、而沒有中途折損,她應當也不會允許我平庸。」
這就是人性。
長階遙遙,往上走了一步,就會想繼續走第二步。
倘若是三步一拜、九步一叩,牙關咬血爬上來的,更不會輕易放棄。
阿薇觀他坦然神色,揶揄道:「王爺行事,原也與平庸挨不上邊。」
沈臨毓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滿上的果茶碗輕輕往前一遞,碰了碰阿薇放在桌上那碗,碗沿清脆聲響,他抬眸看著阿薇,笑著道:「謝謝阿薇姑娘讚賞。」
這番舉動出乎了阿薇的意料,以至於看著碗中微微搖晃的果茶,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端起來一道喝一口,還是……
直到,她聽到沈臨毓說了一句「我幹了」。
再看沈臨毓手中那已經空空蕩蕩的碗,阿薇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只好捧起碗。
「我隨意。」阿薇道,反正她一口氣喝不完一碗。
先前在廚房裡吃了不少點心,再大口喝茶,怕是要漲開。
「隨你。」沈臨毓道。
簡簡單單兩個字,語氣亦是與平時無異,但阿薇不由就想起了半年前,王爺一模一樣說的這兩個字。
那是他的告白。
是他的「隨你高興、隨你利用。」
阿薇佩服沈臨毓的那份坦蕩與心細,也知道以沈臨毓的性情,直言「利用」之後、無論將來有任何變故,他都不會心生怨懟與忿怒。
她是感激的。
翻巫蠱案太難了,任何一個盟友都值得敬重與珍惜。
歡喜之情又是騙不過心明之人的,何況是當事的本人,與其哪天被她看出來、不尷不尬的,沈臨毓自己提前招呼、說明說透,反倒讓相處變得簡單。
但溫水也確實能夠煮熟青蛙。
王爺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她從不親口承認、算一個心知肚明,到如今算是開誠布公,其實也沒有多少掙扎與不安。
或許是,因為她明確知道了,王爺是安全的。
王爺想救廢太子,巫蠱案是廢太子身上最重的枷鎖。
一致的利益之下,再裹上情誼的外殼,無論進的是什麼油鍋,炸出來的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撒糖霜還是拌辣子,都是一道好菜。
而放下戒備後再聽這兩個字……
阿薇的手指扣著碗,原本只喝一口就該放下來了,卻又頓了許久,直至碗裡空空,才不得不放下。
再無阻隔,視線碰上。
沈臨毓看了人又看碗,以手作拳,抵在嘴邊,笑道:「這果茶什麼方子?很補氣色。」
就像是原本那微紅的茶湯沁入了皮膚,白裡透紅的。
阿薇聽懂了,嗔了沈臨毓一眼。
沈臨毓素來點到為止,反正只要阿薇姑娘聽懂了,這話就不算白說。
他另起了話題:「文壽伯前幾年在府里喝多了跌了一跤,腿腳微跛,他要臉面不愛出門了,一年裡難得去聖上跟前說會兒話。
我隱約聽說過他那幾個女兒互相有矛盾,之前都當是尋常人家兄弟姐妹間的摩擦,今日聽你這麼說,恐怕此前是看輕了,實際更隔閡。
五皇子妃那人,應是沒什麼特別,但要小心五皇子,如若他就是背後謀算之人,這麼能藏能躲的,不是什麼善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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