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應聆嗤笑一聲:「仵作看不上殿下的錢,畢竟殿下能給的,郡王也能給,仵作更捨不得幾十年的聲譽。
至於拉郡王下來,我還是那句話,打狗看主人,聖上護著郡王,殿下能怎麼辦?
跟你們學,把王爺害死?
王爺若出事,殿下也完了。
畢竟,聖上還有那麼多兒子,那些兒子樂見其成。
而文壽伯府,只這麼一位皇子女婿。」
說到這兒,應聆攤了攤手:「錯了,要是事情揭開來,這個女婿也留不住。」
文壽伯夫人捂著心口重重喘息:「你、你……你跟我落井下石說風涼話做什麼?我們一條船上的,就算不為了我們,你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就這麼坐視吧?」
「風涼話?」應聆示意嬤嬤送客,最後與她母親道,「風涼話是,都這種時候了,您回去勸勸二姐,別再拐著彎想讓二姐夫升官了。
扶不上牆的爛泥,這時候不趕緊離牆遠點,就等著牆塌了砸死吧!
再害我被梁嬪娘娘訓斥,二姐夫別說升官,小心連官都沒得做!」
說完,應聆直接回了寢間。
文壽伯夫人氣得口不擇言,卻又無可奈何,惴惴不安地回去了。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只是,不管面對母親時說了多少強勢的話,應聆自己也是心虛的。
她的確不能坐視事態發展。
可要橫插一手,她確實也想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好像除了等待成昭郡王出招、五殿下應對之外,她這個棋盤上的棋子,只能站在原地等待宣判。
這廂五皇子妃猶猶豫豫、進退兩難,那廂陸念和阿薇快刀快斧,直接又遞了帖子。
應聆拿著拜帖,遲疑再三,還是讓人登門了。
陸念大搖大擺上門來,但精神頭又比之前見面時差了些。
應聆定睛一看,能看到陸念眼下抹了厚厚的粉。
這讓她的心情瞬間好了些。
「你先前還勸我放寬心,不要自己和自己擰,怎麼……」應聆指了指陸念的妝容,「怎麼今兒看著,皮膚都差了。」
「理是這麼個理,但遇著事了,你知道我就是個急性子,能初一就不想等到十五,因而連夜點燈熬了幾日。」陸念仿佛根本不介意自己的狀態,說得極其坦蕩。
應聆不由問:「陸家姐姐急什麼事?」
「急開棺的事唄。」陸念道。
話音落下,應聆的臉色倏然一白。
陸念看在眼中,但就跟沒看到似的,繼續往下說。
「仵作說了恐是中毒身亡,但具體是個什麼毒,她沒有拍板。」
「能讓仵作這般謹慎,我琢磨著,一來是時間太久了,二來,恐是那毒不是京城裡常見的。」
「你知道我在蜀地十餘年,那兒外族人多,他們用醫用藥與京城就不相同,用毒呢,你別說,還真有不少稀奇古怪、聞所未聞的東西,什麼這個樹那個草,還有蟲子,哎!」
「余家紮根蜀地多年,底下有醫館藥行,而我呢,因著阿薇打小體弱,女兒久病、當娘的成良醫,我沒少和大夫學,也沒少看醫書。」
「若是蜀地的毒草毒方,指不定我比仵作都見多識廣些。」
「於是我這幾日,把我記得的各種方子、症狀全部寫下來,轉交給仵作。」
「當然了,那位阿嫻姑娘中的未必是蜀地的毒,哪怕是,我也就只知道毒物、表症,不曉得遺骨會如何呈現。」
「不過,這就是仵作的專長了,她能依照她的經驗,排除一些,深入一些。」
「天下毒再多,要麼傷心肺、要麼傷筋骨、要麼傷腦子,總歸萬變不離其宗,一定能總結出個方向來,你說是吧?」
應聆:……
她一個字都不想說。
況且,她根本不知道當初用的是什麼辦法。
只是,陸念說得頭頭是道的,讓她不由自主就覺得,或許當真會如此。
應聆抿了口茶,穩了穩心神:「陸家姐姐真是熱心腸。」
「我母親被人用隱秘的辦法害了,所以我最見不得這種陰私手段,」陸念看著她,道,「既害了人,就要做好被人揪出來的準備。」
鳳眼如刀,冷意刺骨。
應聆被她看得背後發毛,衝口道:「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你何必明知故問?」陸念一改先前說家常一般的口氣,嘲諷勁兒一絲接一絲往外冒,「下毒就會有兇手,你說,最有可能的兇手是誰?」
「反正不是我!」應聆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也和我娘家沒關係,別因為我們拒過敬文伯府,就把惡事甩給我們!」
「是嗎?」陸念眯了眯眼,「前回就提醒過你了,一把年紀了別犯傻,你自己被連累了這麼久,卻還想拉扯你那幾個姐姐,真是個『好妹妹』。」
這三個字落到應聆耳朵里,諷得她差點連茶盞都要砸出去。
「陸念!」應聆氣道,「我不是章瑛!你別想像利用章瑛一樣利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