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如此說,」他深深看著順妃,「你自己去問問他,看他如何給你交代。」
順妃聞言一喜,以為是聖上要召見李巍。
只要進了宮,能面見聖上,就能當面陳情,而不是郡王說什麼就什麼了。
可永慶帝的下一句話,讓她失望了。
「讓海宏安排安排,你出宮一趟。別說朕一味偏心臨毓。」
順妃只得應下來。
夜色濃了,她卻不想一味等到明日。
馬車沿著宮道,車軲轆聲聲沉沉,像是她的心,吱呀吱呀作響。
泰興坊還很熱鬧,順妃抵達了多年不曾回來過的舊居,提著裙子熟門熟路向里走。
李巍驚訝於她的到來,趕忙上來扶她:「是父皇讓您來的嗎?父皇有什麼話讓您帶給我?」
順妃略過了這個問題,直接問:「謀算郡王的真是你?你一人做的?」
李巍的喉頭滾了滾,附耳於順妃道:「算是我一人,但臨毓顯然想再多算一人……」
如此小心,自然意有所指。
順妃會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巍:「他如何會知?」
第225章 走到這一步,您後悔嗎?(兩更合一)
李巍答不上來。
從沈臨毓離開後,李巍一門心思琢磨這問題,遲遲都沒有答案。
「近兩年,我也沒有去過那頭。」
「逢年過節宮裡見著了,身邊也都有其他人,依禮問候,並無出挑之處。」
「只劉笑偶爾去聽個訊,再多就沒有了。」
順妃聞言,問道:「他會不會是詐你的?」
「難說,」李巍說著,自己也信心不足,「但那個是臨毓,他手上總有些匪夷所思的線索。
像安國公府以庶代嫡,文壽伯府早年害死人抬舉出來了五嫂。
在被翻出來之前,京中聞所未聞,我都不知道他怎麼得的消息!
要說是定西侯府那兩母女……
她們回京也就一年,從哪兒得來的這些見不得光的私密事?」
順妃眉頭緊鎖。
母子兩人入廳中坐下。
順妃關切地問:「先不說那些,你怎得突然惹到了郡王?他……」
「哪是突然?」李巍陰沉著臉搖了搖頭,「臨毓從始至終都想翻巫蠱,李嶸真是好命,在舒華宮裡修身養性,外頭還有臨毓替他剷除異己。
當年出了巫蠱後,遲早就會有這一日,臨毓不達目的不罷休,他不會放過我和李崇。
我拐著彎在父皇面前把事情挑破了,但結果您也看到了。
父皇明明最厭煩提及巫蠱、提及李嶸,可他沒有處罰臨毓,由著臨毓布局。
文壽伯夫人發瘋,臨毓的刀已經架到李崇脖子上了,我再不下手,下一個就是我。
只是沒想到,李崇個蠢東西!
竟然想全身而退,拿我給臨毓祭旗,我落在臨毓手裡,李崇難道能好?真是會做夢!
若不是李崇橫生枝節,昨夜極有可能已經成事了!
現在功虧一簣,反倒給了臨毓借題發揮的機會!」
說到這裡,李巍重重往桌上捶了一拳頭。
咚的一聲,震得茶盞嗡嗡響。
李巍咬牙道:「您今兒沒見著臨毓,我親眼看到了,右手沒事,走路不晃,說是流了不少血,實則根本不影響他多少?
我派去的人手,能這麼配合他?劍劍落在安逸位置?
我看,那些傷口必定是臨毓自己弄出來的!」
順妃伸出手去,握住了兒子的拳頭,目光溫和又心疼:「說這些都沒有用,真真假假的,原就不是最重要的。」
她入宮數十載,後宮女子們的起起伏伏經歷多了、也見識多了。
啞巴吃黃連,是其中最不值得說道的委屈了。
一旦落於下風、被人捏住了把柄,再是巧舌如簧之人,都說不出花來。
因為那就不是一個說理的地方!
昨日襲擊之事,亦是如此。
郡王爺拿捏著「證據」,他說東風就是東風,絕不會有別的風!
而癥結在巫蠱案上,那就沒有多少轉旋的餘地了。
順妃沉思了一陣,道:「我現在與你父皇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我真沒有看出來他有給廢太子翻案的想法。
他是個極要臉面的人,他怎麼會說當日是他錯了呢?
殺兩子、幽一子、流一子,又殺那麼多勛貴臣子,不過十年光景,他不會改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