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對聖上的身體狀況很是擔憂,若是耽擱了聖上見太子,誰承擔得起?」
「我母親今日面聖,好說歹說開解聖上,讓聖上想要坐下來和太子詳談,父子之間化解心結。」
「你們這是要阻攔聖上與太子父子重歸於好?」
「你們別不是拿了誰的好處吧?除了被我扔進詔獄的那幾個,難道還有別人虎視眈眈?正好,我全順藤摸瓜查出來,看看還有誰居心叵測!」
侍衛們紛紛搖頭,自不敢背上與其他殿下私下有牽連的罪名。
沈臨毓擺出不耐來:「那就趕緊都讓開,幾位真想在這兒看一輩子的舒華宮大門嗎?」
話說到這份上,侍衛便也退讓了。
畢竟,作為永慶帝與廢太子之間的聯繫,郡王爺年年來舒華宮,今年更是來了幾次了,也沒有幾次是海公公陪著、或是拿著手諭。
巫蠱案的變故,他們也都聽說了,聖上身體欠安,亦不是秘聞。
況且,真是假傳聖意到這份上,便也不是他們這樣的小嘍囉能攔得住變天的。
是的。
烏雲密布,狂風大作。
很快就要下大雨了。
天,已經要變了。
侍衛們讓開了。
早在裡頭聽見動靜、一直守候著的許公公立刻打開了門。
沈臨毓抬眼,看向舒華宮門裡,已經收拾妥當的李嶸沉沉看著他。
他沖李嶸笑了下。
李嶸偏著頭,與謝氏、李克說了兩句,在兩人殷殷切切的目光中走了出來。
他回應了沈臨毓一個笑容,嘆道:「走吧。」
第238章 他好後悔!(兩更合一求月票)
從舒華宮到御書房的路,李嶸走著甚至有些陌生。
他來不及感慨什麼,只聚精會神聽沈臨毓說今日狀況。
當聽說沈臨毓果真是假傳聖意、御書房那頭又安排了什麼,李嶸腳步未停,只蹙起了眉頭長長嘆了一口氣。
「我那日與你說,」李嶸斟酌著用詞,「需要有一人動手,那就該由我來。」
沈臨毓道:「聖上的脾氣,大哥也是了解,想把他徹底氣倒……」
倒不是不可能,而是得費好大的力氣。
能把永慶帝氣到厥過去、肝陽上亢到偏枯,那把火就不會小。
說不定,引火燒身。
永慶帝還沒倒,先把絞盡腦汁氣他的人給收拾了。
「況且,我們的確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沈臨毓無奈道,「若是有的選,我也不想讓她……」
李嶸的眸色暗了下去。
在他的記憶里,金殊薇還是那個跑起來搖搖晃晃的小糰子,逗一下就嚎啕大哭。
哪怕沈臨毓這幾次與他說了些阿薇的事情,在親眼看到之前,李嶸還是很難把小糰子與十六歲的姑娘家聯繫在一起。
就是印象里炮仗一般的孩子,今時今日,走到這一步……
李嶸的喉頭滾了滾,喑啞著聲音道:「我虧欠她、虧欠太師,太多了。」
沈臨毓拍了拍他的胳膊,無聲寬慰。
眼瞅著要下雨了,這一路過去倒也沒有遇著什麼人。
偶爾碰見個內侍,看年紀就知道進宮沒有幾年,只認得沈臨毓,卻不識得李嶸,大抵猜他是哪家簪纓子弟。
兩人直到御書房外,才被侍衛攔了下來。
這裡頭有人認得李嶸,愕然看著一塊到來的兩個人,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又不知道這時候能說什麼,只得不住扭頭看向御書房關起來的大門……
「兩位殿下莫要……」
才有人硬著頭皮開口,就聽見背後傳來毛公公的聲音。
「可算來了,聖上正等著呢,還讓小的出來看看,說是要下雨了,別淋著。」
毛公公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恭恭敬敬請李嶸和沈臨毓進去。
另一側,海公公瞪大著眼睛看向了李嶸。
他先前一直被長公主拉著說家常。
抱怨永慶帝總讓郡王做「抄榮王府」這種苦差,差事做完又卸磨殺驢,說停職就停職。
又說阿薇姑娘這兒好、那兒好,趕是趕了些,但想在年內把婚事定下來,讓海公公一道參謀有什麼好日子。
海公公機伶,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掰扯不過長公主,直到聽見外頭動靜,才心急火燎地出來看。
這一看,就看到了一位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
海公公當即又去看毛公公,偏毛公公面朝著兩位殿下,他只能看到個背影。
一人從海公公後面走上來,越過他,又往前走。
正是長公主。
「阿嶸來了呀,」長公主笑容溫和,語氣堅定,「進去吧,你父皇等你好一陣了。」
長公主這般說了,李嶸自然能順利往裡頭走。
「姑母。」李嶸拱手與她問安。
而後,他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海公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