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在鬧她,為何還不來,為何為何。
…是真的不要他了嗎。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淚滴落地,她想向師姐和執白師兄說上一聲,她要去囚雪陵一趟,接她老婆回來。
可她還未開口,話寧師姐和執白師兄便雙雙展眉,「去吧,你本不就打算在回去的路上將他接回去嗎,如今只是提前罷了。」
心事被溫柔道破,她剛忍下去的淚再度失控。
是,她本打算在處理完空城煞氣之事後,老實去囚雪陵陪上那位峂羅族長几天,哄他實在容易,不行就把人親哭將他誘拐出囚雪陵。
但太想他太念著他了。
算來十幾天沒見著他了。
好久啊。眸底酸楚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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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雪陵要進行一場祭祀,身為族長的孟憑瑾要在高台上纏銀鈴將祭祀之舞展於天下。
五年一次的祭祀事宜是峂羅族上上下下都分外在乎的事,決不能出任何一點差錯。
為此孟憑瑾已經連著幾日沒合眼,不過他本也就睡不著,尤其是離開某人之後,夜裡又回到之前那無法安睡的狀態,常常坐在崖邊一坐就是一夜。
面朝著的方向,是千里之外被群山層層遮擋住的玉眉峰。
他忙著和眾長老商討要穿什麼衣裳,幾位長老意見不一,各執一詞聽得他頻頻壓下眸間陰沉。
殿外進來一人,恭謹行禮,「族長,有人要見您。」
殿上美人蔑然發笑,「難道誰要見我我都要去見嗎。」
傳話之人將頭埋得更低,「那人說,她來娶我們囚雪陵第一美人。」
幾位長老聽得眉頭一皺,正要代他們族長大人讓這莫名其妙之人趕緊離開,可他們族長大人卻騰地站起來,腰身銀鈴晃動。
眾人怔然生疑,見他們族長大人眸間似星、已三步並作兩步穿過大殿,毫不在意快步穿過眾人。
抽身之快唯余寒枝雪一縷凝散在殿內。
而囚雪陵山下,徐風知正無所事事地望著片片飛雪,不禁感慨世上竟有這樣的地方,明明飛雪卻不生寒意,明媚純澈,溫柔皚皚。
按照時間來說,她知道自己等的有些久,但大概也猜到是老婆還在鬧脾氣,估計正躲在哪片雪色之後悄悄怨她,不肯輕易現身。
她不著急,也並不打算用故意離去來逼他現身。本就是她虧欠更多,等上一等也無妨,等到他滿意為止。
事實也正是如此,明明一秒就趕到了那裡,看到她、確定是她後終於安了心的同時委屈就蔓延開來,偏要站在純白美景之後看她等待自己。
在囚雪陵等了這麼久才來哄他…慢死了,絕不輕易原諒,絕不要。美人眼睫落白雪,雪消融成水意。
他原是這麼想沒錯,可餘光一瞥,一人試探著走近幾步,看樣子試圖靠近他的徐風知。
孟憑瑾一想起這二人的舊情忽地來了氣,再也等不下去,快步越過淨瀧,淨瀧怔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走到徐風知身後。
淨瀧其實只是想上前問殿下一句安便罷,可現今另一人出現,他知道他二人心意明了知道殿下不是來見他的,他都明白,眸中難掩落寞,艱難勸上自己幾遍後回身走向他來路。
太久沒見到她,孟憑瑾那顆心也變得敏感非常。
光是站在她身後就不知所措紅了耳尖,偏開眼瞳想演出幾分冷漠,但開口聲線沒穩住,軟綿綿害羞就已經是在怨她是在撒嬌。
「…做什麼嘛。」
徐風知聞聲回頭,美人那絕色眉眼依舊是世間難得一面的漂亮動人,可他身後那些,她是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看到。
是地獄爬出來的怨念厲鬼,個個沉默垂著眼死盯著她,目光陰惻不寒而慄,人數眾多漂浮煞氣,竟有千千人。
她眼淚忽然就掉下來,想起那日小狐狸夜半驚醒說好吵說讓他們都滾遠點,她如今才知道,孟憑瑾每一日一直看的都是這種東西,怪不得無法安睡,這和活在地獄裡有什麼區別。
她竟不知,一點都不知。
淚珠砸落雪地,囚雪陵的溫柔薄雪也被燙出幾個小點來,似是烙下印記。
孟憑瑾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掉淚,一時間無措怔愣,委委屈屈跟著紅了眼眶,上前拿起她的手圈住自己腰身,垂著眼尾害羞坦露脆弱,忍淚軟聲哄她,「…我也想你嘛。」
她還沒說想,是他最最想。
好欺負的小狐狸哄人總是溫柔,哪裡像個族長大人。
她的眼淚無論如何都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