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為什麼要走到這座破敗的廟裡,拜這尊破敗的神像?
如果他是從村外而來的不速之客,怎麼會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只為了求神?
郁危忽然愣了愣,隨即蹙起眉,望向神壇的方向。他想起了一件自始至終都解釋不通的事情。
這樣一個偏遠的村子,為什麼會有一尊明如晦的神像?如果是村民所建,那為什麼長久以來都無人問津、破敗至此?
這個廟,是誰建的?
越來越多的疑點浪潮般捲來。郁危想得出神,聽見身側一陣窸窣輕響,謝無相不知何時將外衣穿上了,又不知何時靠近在他身邊咫尺的位置。
他抬頭,透過屋頂的破洞看了看天色,道:「差不多了。」
郁危回神,問:「什麼?」
謝無相笑笑:「子時要到了。」
「日月輪升,新舊交替。這個時候,邪炁的力量是最弱的,是封印的最好時機。」
郁危瞭然:「要封印了麼?」
謝無相頓了頓,道:「不急。」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郁危的眼睛,聲音也放得很輕。不知怎的,郁危渾身湧上一陣洶湧的倦意,拽著他的心神都往下沉去。
謝無相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歪歪。」
他的發音有些奇怪,帶著微微的氣音,將咬字模糊了一瞬,變得很有特色,聽上去像是哪裡的古語亦或方言。只是從他口裡說出,拗口或怪異的感覺都沒有了,只剩下悅耳和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郁危有些聽不清他說的是「危危」,還是「乖乖」,或者是其他什麼奇奇怪怪的字眼——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他蹙起眉:「什麼?」
他這嚴肅的樣子不知怎麼戳中了謝無相,對方笑了,又叫了一遍:「歪歪。」
「這是我故鄉的話。」這次沒等郁危問,他就很自然地說,「是用來誇人的。」
「誇人?」郁危反應了一會兒,「……我?」
「你說,隨便我怎麼叫你。」謝無相看上去心情不錯,淡笑著歪了下頭,目光垂下來,低聲徵詢他同意似的,「歪歪?」
「……」
郁危提出了一個很在意的問題:「誇我什麼?」
謝無相悶笑:「誇你聰明。還有保佑人財運亨通的意思。」
很好,郁危滿意了。他此前也有過更名換姓的打算,只是沒找到合適的,他又總懶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