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雖然落下,他卻遲遲沒有動作,只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暗色。
黑暗很快消失褪盡,露出了一道略顯冷淡的身影。他側對著幾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洞中一塊石頭上,手裡是一隻小布偶,原本乾淨的衣衫變得灰撲撲的,漂亮的一頭銀髮也有些打結,被他很寶貴地攥在手心,專注地用指腹將上面沾到的灰擦乾淨。
孟白一眼就看見了他手裡的東西:「那個布偶怎麼有點眼熟?」
陸玄一老毛病犯了,習慣性地眯起眼,仔細品鑑了一番,篤定道:「像崑崙山主。」
「嗯,」謝無相心不在焉地回答,「是我。」
兩人點點頭:「哦。」
他倆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不約而同地站住了。
不對。
誰是誰?!
咔——
陸玄一和孟白的腦子突然鏽住了。
他倆像被定了身一樣呆在原地,只剩謝無相一個人不緊不慢地往那邊抬腳走去,闖入的腳步聲像突兀又不禮貌的驚擾,打亂了難得的平靜。
坐在那裡的人顯然也被打擾到了,手上的動作停了停,隨後抬起臉來,露出一雙漂亮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黑色眸子,表情淡漠,幾乎沒什麼人氣兒。
他沒有什麼反應,目光同樣沒有一刻停留,在後面的兩人臉上一掃而過,而後緊緊鎖定在了離自己最近的謝無相身上。
陸玄一和孟白同樣遲鈍地看了過來,表情略微呆滯,動作如出一轍,只剩了具魂飛天外的殼子被動地接受眼前的信息。
洞靈模仿的人,無論皮肉骨相、性情秉性、喜怒好憎,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就好像一面栩栩如生的鏡影。而洞靈這種頑劣又聰明的東西,最喜歡利用這些心理弱點,在感受到危機時,為自己製造無懈可擊的有利局面。
謝無相看著他,目光從他寫滿生疏和敵意的眉眼,緩緩劃落到頸邊那兩顆別無二致的小痣,沒費什麼力便輕而易舉地看破了洞靈的把戲。
他視線有些游移,也有些走神。
……但是,沒辦法,誰教他偏偏對自己養大的小孩心軟,誰教對方抱著小布偶的樣子很乖。
片刻的對峙後,謝無相溫和地垂下眸,問:「在這裡做什麼?」
「郁危」也正不帶情緒地看著他,半晌後,終於有了動作。他將手中的小布偶收回了懷裡,站起身,看向謝無相。銀白色的靈力如游蛇一樣纏上了他的手腕,蛇身危險地弓起,發出了極具威脅的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