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道:「簽字,加印。讓鬼媒婆派發到鬼市每一隻鬼手中。」
高個鬼差還在滿頭大汗地忙活,郁危忽然覺得耳垂被人碰了碰,有些癢。
他抿著唇,扭過頭。明如晦的眸光原本有些散了,應該是在走神,見他轉頭,又緩慢地聚焦在他臉上。
對視片刻,對方先笑了:「從哪裡學了這麼多難記的詞語。」
這麼文縐縐的句子,還有這麼多複雜晦澀的詞語,某個小孩剛開始學的時候,總是用錯,寫日記時誇他要用「道|貌|岸|然」,他下山時給他寫信寫「我想和你分|道|揚|鑣」,睡前還要說一句「祝zhu|師shi|尊zun|含笑九泉」,把明如晦搞得反思了整整半月有餘。
他不提郁危也知道他想到的是什麼,臉色變得有些臭,生硬道:「我二十多了,早就不會弄混了。」
明如晦嗯了一聲,又問:「為了我?」
他說的是方才讓高個鬼差寫下來的那一段話。
郁危一愣,隨即扭回頭來,留給他一個骨骼有些繃緊的側臉。半晌,他開口道:「不想你平白被潑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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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影的傷勢好得飛快,被明如晦從鬼門陣接回來後,已經能虛弱地活蹦亂跳了,此時正靠在欄杆邊虛弱地頤指氣使,將滿臉晦氣的孟白使喚來使喚去。
後者抱著厚厚一摞畫軸,憤而拂袖:「我不幹了!什麼髒活累活,找我來干?」
喬影不慌不忙道:「這可是那位祖宗要的東西,我傷還沒好幹不了粗活,這些畫又貴重得很,別人干我可不放心。」
孟白只得不情不願地再度抱起畫軸,嘀咕道:「你怎麼藏那麼多畫……」
「沒辦法,祖宗要搬到崑崙山上。」喬影攤了攤手,「我去不了,只能拜託你了。」
聞言,孟白側目又問:「你真的不去輪迴嗎?」
不知道這個大鬼怎麼想的,守在鬼界幾百年了,也不肯去輪迴轉世,難道是怕投不到一個好胎?不應該啊,既然是崑崙山主的表弟,還怕這種事不成?
喬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去,誰也別勸我去。」
孟白:「為什麼啊?」
「我現在是世間和那位有血緣的最後一個存在了,我要是投胎了,就沒人記得他了。」喬影輕飄飄地開了個玩笑,「這就是前朝遺物的自知之明,懂不懂?」
孟白哦了一聲:「所以你就是還想認仙君做表哥唄?」
喬影:「……滾。」
頓了頓,他又問:「聽說那個叫邵挽的小鬼是樓三十一散落在人間的一魂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