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囂張跋扈的小女孩此刻失去了反抗之力,被迫坐在地上,神情怨毒,黑白分明的眼瞳微微一動,視線停在他臉上。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稚氣的臉皺了起來:「你的臉好眼熟啊,我是不是見過你?」
郁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道:「我不記得見過你。」
「接下來我問你答。」他言簡意賅道,「敢撒謊,我就把你扔進水裡泡著。」
「第一個問題。和你住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你做的人偶?」
女孩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嘴上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是。」
「為什麼叫她娘親?」
「因為無聊。」提到這個,女孩彎起眼,似乎很有興致,「村裡的日子太漫長了,我想找個人陪我玩家家酒的遊戲啦。」
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在想什麼,根本沒有人能猜到。郁危面對她的笑容,表現得依舊很冷漠:「你是怎麼把它變成人的?」
女孩撇了撇嘴,看起來不太想說。郁危垂眼盯了她一會兒,忽然一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毫無情緒地開口:「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的人偶想要長生,」他一字一句道,「而長生,需要神血。」
大概是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掐自己,女孩的笑容一僵,被掐得呼吸不暢,眼睛瞪得渾圓,拼命去掰他的手,然而對方卻紋絲不動。她只能像金魚一樣鼓著腮幫,斷斷續續、聲音細弱地道:「是這樣……沒錯……我在人偶頭上插了一枚……沾了神血的骨釘……這樣它就活了……」
郁危鬆開手,隨即手指很快在女孩的頭頂摸索了一遍,卻沒有摸到任何堅硬的凸起。
他蹙了下眉:「神血是哪來的?你的骨釘在哪?」
女孩還在大喘氣,面色漲紫,眼神卻如同毒蛇一樣黏在郁危身上。她正要說話,遠處林子裡忽然響起幾聲叫喊:「覃約!」
「覃約!時辰要到了!」
郁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女孩的嘴巴,制止了她的喊叫。
他身形隱在樹幹後面,一手抓起地上的石頭,猛地扔向了相反的方向。人聲果然被這響動吸引,漸漸遠去了。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郁危撤開手,卻發現女孩表情古怪,正盯著他的右手看。
之前他一直刻意將右手藏在衣袖下,只不過方才緊急,露出了一些端倪,被對方發現時,已經是森森白骨了。
郁危冷淡地背過手去,忽然聽見女孩若有所思地說:「你要死了。」
郁危眼皮也未抬:「是嗎?」
他都已經是鬼了,這種話已經嚇不到他了。
「是真的哦。」女孩看起來心情好了一點,「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裡是死地,無論是人還是魂體,只要有什麼是殘缺不全的,都會死。」
郁危很輕微地一頓。
他殘缺了屬於自己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