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歪著腦袋,沒有回答,也許它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所以你剛才在那裡,是為了救那隻兔子?」
鹿妖點頭。
好乖。朝見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角,濕濕的,不知在哪裡淋了雪。
「你上來。」鹿妖說。
朝見雪立刻會意:「你要帶我上去?」
他抓住它的角,翻身坐上了鹿的背。
白鹿乘風而起,足踏玄光,仿佛在空中有依憑,雀躍地向上跳躍。
柔和的風從朝見雪臉上拂過,不出兩三息的功夫,他騎鹿躍落山道,一點殘陽如血,映亮雪面。
鹿妖看上去十分輕快,因為它知道這算又做了一件好事,回頭可以在自己洞中畫上兩個筆畫。
它朝朝見雪擺了擺腦袋,折身穿進光里。
眼看著他要走,朝見雪忍不住叫住了它。看著鹿妖黑黝黝的眼睛,他道:「以後做好事躲著點人。」
鹿妖不解地走進了光團。
朝見雪慢慢沿著山道走,不多時,與玉惟迎面相對。
玉惟快步走來,看見他身上衣裳被石子刮出來的痕跡,蹙眉問:「師兄發生了何事?」
朝見雪問:「你抓到了那隻妖嗎?」
玉惟搖頭:「沒有。」
朝見雪道一聲「果然」。他將自己剛才被偷襲的事與玉惟說了,玉惟甚是緊張,道:「此事要上報宗門。」
「不過我連那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上報宗門又有何用?」朝見雪嘆一聲。
他挽袖,露出沁出血珠的掌心。
倒霉,為什麼受傷的好像總是他?
「怎麼辦?」
朝見雪攤手放到玉惟面前。
他故意做出一副柔弱姿態,道:「回去吧回去吧,太疼啦。」
得趕緊把玉惟支走,他怕他繼續找,要重新找到鹿妖。
玉惟盯著那雙沾了塵土與血跡的手,有所鬆動:「可是……還沒有全部巡完……」
朝見雪捂著自己的心口:「方才靈力動用太多,有點不好。」
玉惟冷靜地思考片刻,道:「師兄在此處等我。」
他足尖一點,很快離開了朝見雪的視線。朝見雪蹲下身,握住雪在手心擦了一把,擦去了塵土污漬,傷口更加火辣辣的。
他這幅身體嬌氣,一點皮外傷就疼得嘶嘶吸氣。
不過小片刻,玉惟就從另一邊匆匆趕回,呼吸不復平常穩重:「好了,我們走吧。」
朝見雪詫異,他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看完了整個山面嗎?
他一邊慶幸玉惟沒仔細搜山,一邊力求裝得更嚴重一點,一瘸一拐地跟著玉惟走。
玉惟有些疑惑:「師兄的腳?」
朝見雪理所當然說:「剛才摔得啊。」
「可是方才遇見師兄時,好像還沒事?」
朝見雪一頓,皺眉道:「突然疼起來了,嘶……」他齜牙咧嘴。
與南山秋水傳了道音,二人穿過入口,先行回了宗門。
朝見雪脫了衣裳,才發現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太不經磕。師尊已經又去閉關,玉惟去向掌門復命,順道代他提一提被偷襲的事。
玉惟叫他同去,可朝見雪分外不想對上掌門那個糟老頭子,於是借痛躺在榻上不願動彈,再找出幾瓶治跌打損傷充盈靈力的丹藥,像嚼糖豆一般吃。
他吃著吃著,突然牙口一痛,有顆堅硬的東西落了下來,差點將牙崩掉。
朝見雪心猛地一跳,撲起來,對著水鏡扒開嘴。掉下來的赫然是一顆牙齒,本該空下來的虎牙缺口卻已經被填上了,他的新牙比舊牙尖銳一些,像是某種小獸的犬齒。
他心咚咚地跳,才知道自己先前為什麼總是牙疼。
不論他願不願意,妖的那一半好像正在漸漸顯現。
對自己身為非人的恐懼一下子席捲上來,朝見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調轉全身靈力運轉,依舊沒發現妖異的部分,這才藏好牙齒,重新躺了回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清雪築外響起了腳步聲。
朝見雪有些緊張,怕玉惟看出端倪,但轉念一想,他面上毫無變化,能看出什麼東西,還是擁著被子坐起來,與玉惟打招呼。
「掌門怎麼說——」
看到玉惟手裡拿的東西,朝見雪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瞪著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