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動容地看著他,連眨眼的速度也放緩了, 情不自禁地喚:「師兄……」
他心中的某個地方更加深陷, 不可自拔。
難得來一次人界,玄真界自是什麼都有,但人界形形色色的人與物相較起來有前者難尋的古樸踏實。
一切都是祥和的。
二人走至高處眺望,這城池的布置也是錯落有致, 東西南北四方座,最中間一座王宮,城牆上暗紅色的旗幟隨風飄揚,城牆下則有帶水環繞。
只是在王宮最中間,竟有一座類似麒麟的雕像,像是通體用金玉雕砌而成的。
「這個國家信奉麒麟?」朝見雪望過去,太陽的金光打在麒麟身上,閃亮無比。
玉惟道:「應當如此,這裡是麒麟國。」
信奉什麼就用什麼做國名,如此粗暴的取名方式朝見雪也是服氣的。
仔細看,就連旗幟上的圖案也是角一樣的東西。
可是人界真有麒麟嗎?
在玄真界,麒麟也只是千年前的傳說罷了。
玉惟搖頭:「麒麟那般瑞獸需要汲取日月精華為生,如今的玄真界都見不到,更不可能存在於靈氣稀薄的人界。」
不過也無需大驚小怪,或者是這裡的先民見過麒麟,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種信仰。
「莫檀舟來了人界,便是在此麒麟國,我想莫澤之應當會在這裡。」
玉惟掐訣,靈識霎時延展開去,他緊閉雙眼,朝見雪等了一會兒,見他微微搖頭。
「找不到。」
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因為沒找到有些氣餒,朝見雪安慰道:「找不到沒關係,慢慢來吧。每月十五時月圓,人界的靈氣會更加顯眼些,再大不了,我們等莫檀舟來,來個瓮中捉鱉也好。」
正是因為一時半刻找不到,他們才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人界的生活。
麒麟國的百姓說起來,都道還好生在麒麟國。
酒樓中的客人侃侃而談,說隔壁小國的日子苦不堪言,國君橫徵暴斂,貧苦人家幾乎吃不起飯,做了流民在兩國交界處討生活。
「麒麟大人保佑!國君陛下保佑!」眾人情不自禁感慨。
一隻肚子圓滾的白犬來到朝見雪二人桌邊,吐著舌頭哈哧哈哧地炯炯盯著他。朝見雪看它可愛,捏了片鹽水牛肉沾水,餵它,白犬的尾巴搖得幾乎要起飛。
同在一界,人與人的差別比人和狗的差別都大。
暖風熏熏,再加上人界靈氣不足,短短一個時辰,朝見雪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全身都倦倦的。
他將視線投向窗外,樹上的蟬鳴聒噪,躲在刺眼的日光隙影里只哇亂叫。
有兩個扎羊角辮的小孩站在樹下撲蟬,手拿一根又長又細的竹竿兜網,啪的一下打下去,蟬驚走兩隻。
「啊——我說了輕一點的嘛……」小孩兒埋怨道。
又要再來。
朝見雪看著有趣,指尖一點,一蟬自動落入兜網,把兩個小屁孩激動壞了,也只哇亂叫地舉著網往酒樓後的院子裡跑。
「師兄…… 」見他眼眸含笑的模樣,玉惟也嘴角噙了笑意。
「我小時候超羨慕這樣在外面亂跑亂跳的小孩的。」朝見雪忽然感慨而發。
他在另一個世界的經歷玉惟並不知曉,但朝見雪在這個世界也性格古怪,他可想而知師兄沒有過這般輕鬆自如的孩童經歷。
玉惟說:「我也是。」
朝見雪疑問地「嗯」了一聲。
玉惟認真說:「從前在一葉舟時,我也很羨慕那些無憂無慮的孩子,但他們只能是我的同修,不能是我的同伴。
「後來去了無為宗,我也自然遵循這種長久以來的習慣,你是我第一個想要走近的人。」
他現在居然能這麼順其自然地表白,朝見雪壓不住嘴角,笑嘻嘻地撐著下巴看他。
玉惟說著,耳垂上也明顯有了緋色。
朝見雪見狀,鼓勵他說:「嗯嗯,那你告訴我,你何時喜歡我的?」
玉惟別開了視線。
朝見雪在桌下的腿晃晃悠悠地騷擾了一下他,吊兒郎當道:「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我特別想知道的,小惟小惟,小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