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見雪端著酒, 走得搖搖晃晃, 看了看地上, 再看了看師尊, 再抬頭看去,玉惟坐在亭台上,像是一朵雲, 風一吹就要散去。
輕柔的夜風將他的深思也吹得渙散了,他幾步上前,湊近玉惟,貼過去:「小師弟……」
看清玉惟的剎那, 朝見雪腦袋轟的一下, 宕機不知該做何動作。
飄渺月色下,玉惟清雋的面龐上有兩行淚痕, 淚珠珍珠一般,搖搖欲墜在他的下巴上, 朝見雪頓時心生憐惜, 醉意渙散的目光也聚焦了。
「你…… 你怎麼哭了?」朝見雪咽了咽口水。
玉惟還掛著淚珠的睫毛眨了眨,悶悶吐出兩個字:「沒有。」
「這是什麼?」朝見雪覺得好笑,伸手, 抹去他臉上的淚痕, 摸到冰涼的濕潤。
未來得及撤手,玉惟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的手心貼著自己的側臉,朝見雪這才更感受到了, 冰涼的濕潤之下,是酒醉的熱意。
玉惟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專注感受他手心的觸感,小幅度地輕移,他柔軟帶著濕意的唇峰,貼骨細膩的皮肉,輪廓清晰的頰線……摩挲中,他的睫毛也掃到朝見雪指腹,觸感酥癢,朝見雪快要神魂顛倒,大氣不敢喘。
「師兄,為何你這麼好?」玉惟滿足地嘆息。
朝見雪料定他是被九百年的佳釀灌醉了,否則怎會在有旁人在的這裡,在他面前,露出這種饜足的神態。這樣的神態,玉惟只有在把他弄得連聲求饒時才會出現。
朝見雪心念一動,放低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現在你不抗拒和我公開了?」
玉惟眉間皺起來,壓住他手的力道也重了幾分,指尖按上指尖,仔細流連。
「我從來不……是不敢…… 」
朝見雪沒有聽清:「什麼?」
玉惟睜開眼睛看他,眼眸中浸透水色。
而後,他不管不顧,像是初生懵懂的小獸般毫無節制地撞過來,咬住了朝見雪的唇瓣,微醺的酒味也一併渡過來,赴沉淪一般。
朝見雪一下又一下輕撫他的長髮,心甘情願地接受這個吻。
他同時又怕被師尊還有南山秋水看見,玉惟現在是醉著所以不關心,但怕他清醒後要後悔。
於是,朝見雪只好壓抑著喘息,熱潮陣陣襲來,剛才退去的醉意又翻湧重來,讓他辨不清方向。
玉惟舔吻著他,舌尖交纏間,不可避免發出了嘖嘖水聲。
朝見雪差點就要一起沉淪進去,但他危機時刻敏銳聽見了桌案上酒盞的掉落聲,分神看去,師尊揉著額間穴位,要睜開眼睛。
朝見雪一下子渾身緊繃了,腰腹用力,抱著玉惟往旁邊一翻。亭台離台邊非常之近,二人就這樣翻下了觀月台。
朝見雪也沒有想到,他第一次跳觀月台是為了保命死遁,第二次翻下去,是為了與玉惟一起「苟且」。
無為宗本就在建在水中了,經由數十年的沖刷,宗門邊上已經形成一段淺灘,朝見雪借力著陸在淺灘上,未站穩,玉惟依舊執著於方才未竟的吻。
宗門山崖上是有守夜的弟子的,二人出現在這裡也很扎眼。朝見雪於是借勢一滾,帶著玉惟翻進墨湖中。
既然要親就親個夠吧!
水中沉浮,朝見雪雙手抱攬住他,主動遞上唇,微小的氣泡上升,將玉惟的眼眸驚醒。
朝見雪的頭髮本就挽得不緊,此時散開來,似一團流動的墨雲,將二人圍繞住了。
月色清照入水,他面靨便艷如春色桃花。
毫不費力地,玉惟抵開他齒關,愈發兇猛。
水聲涌動,充斥耳際,隆隆的。
玉惟知道這裡是墨湖。
他曾經找了數年的墨湖水裡。
至少現在,他找到了。他要找尋的人真真切切地擁在他懷中,四周靜謐,唯有流水,好像從此就只有他們二人。
「師兄……我的……」斷斷續續的喘吁之中,玉惟唇縫間溢出幾個字。
朝見雪摟得更緊一些。
最終,待玉惟的酒徹底醒過來,二人從墨湖中潛回清雪築,身上濕透,頭髮都掛水,朝見雪看著彼此,噗嗤一下,笑出幾分傻氣。
玉惟的臉又紅了,不是醉的。
他幫朝見雪擦頭髮,細細地揉。
「你在親我前說什麼不敢,不敢什麼?是什麼?」朝見雪奇道。他沒有被這綿長的一吻迷惑心智,仍然記得玉惟說的每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