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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謹慎小心地問:「你們沒吵架吧?」

舒意的疑問推撞回咽喉,她搖搖頭,先說了謝謝:「我們沒有吵架。」

「那就好。」她真正放下心來:「我叫許熠搖,熠熠生輝的熠,扶搖直上的搖,能認識你嗎?」

她悄聲地笑:「你是我現實生活里見過最好看的人,你和周醫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舒意應付過晚飯,透白的面頰終於有了一絲血色,比許熠搖半小時看見的形象好看了些。

舒意抿著唇,沒有拆穿美好曖昧的誤會。

幾秒,她笑一笑:「謝謝。我叫蔚舒意,蔚藍的蔚。時代廣場的境界是我的店,如果你需要,或是家裡人需要,可以直接來報我名字。」

許熠搖瞪圓眼睛。

境界她知道!剛開業的時候請了懷願來站台,那一副賽博風和攻擊性兼具的墨鏡因為她而賣到脫銷。

「下次見。」舒意搖了下她贈送的巧克力。

周津澈的休息室和上回來沒有任何分別,那盆長梗花依舊生龍活虎。

《人間椅子》應該看完了,書本合攏放在桌面,舒意聽到身後開門動靜,她沒回頭地說:「我覺得芋蟲這個故事最好。」

周津澈雙手都拿著東西,他支起腿,抵著門頁輕輕推回原位。

「我覺得你在文學偏好這方面有些……」他笑了一息,沒說完話,抬手把她按到椅子上。

是硬的,刷得漆亮的木頭硬邦邦地硌著她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但她仍舊坐得筆直,這是根植她多年教養的體面端正。

「如果你不喜歡江戶川亂步,為什麼要買這本書?」舒意反問:「這不是他最出名也最負盛名的一本。」

她坐著,但他站著。

這不是個平等的姿勢和角度,周津澈想了想,蹲在她面前。

「你曾經在朋友圈裡推薦過。」

舒意在私人號發布的動態不可以說是不頻繁,因此她一本正經地回憶了兩三秒。

周津澈沒等她答案,他耐心地把襯衣袖口挽到單薄手腕之上。

燈光開到第二檔,不過分刺眼,足夠讓他看清快要長好的傷口和重新崩裂又乾涸的血痂。

周津澈取出一支醫用棉簽,飽滿棉花飽蘸消毒水,他輕聲:「可能會有些刺痛——」

舒意的耐痛程度很高,但她眨了眨眼,長而捲曲的每一根睫毛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狡黠。

「周醫生,痛痛痛。」

艷麗玫瑰的雙唇撅一撅,仿佛真的痛到了,目光濕潤水亮,盈著滿心滿意的委屈。

「你輕一點點。」

他在她的眼睛裡,好像也在她的生命里,靈魂里,她的故事她的過往她的未來她的一生。

周津澈喉結咽動。

貪心地,想要永遠留住這一刻。

周津澈放輕棉簽落在她傷口的力度,真的很輕,像一片羽毛吻過。

她連日來的疲累、焦躁、沉鬱和不安,在這一刻、這一秒、這間狹小簡陋的休息室,一顆心忽然安定了。

如果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喜歡他——

那我到現在應該也會喜歡他。

周津澈好到她沒辦法拒絕。

太安靜了,安靜得只聽得到彼此深深淺淺的呼吸,她按一按自己心口,茫然而困惑地想,原來是我的心跳聲嗎?

「好了。注意不要碰水,少食辛辣戒酒戒菸。」

意識到舒意走神,周津澈站起

身,醫療廢品丟到貼著牆角的黑色翻蓋垃圾桶,他擠出一管洗手液,掌心細緻搓揉氣泡。

背手撥開鴨嘴水龍頭,汩汩水聲中,有條不紊地沖淨藝術品似的手指。

他聽見身後細微動靜,他的手機有鈴聲,所以嗡在桌角的震動聲不會來自他。

電話嗎?還是簡訊。

孜孜不倦地響,被她平靜地摁掉。

「周醫生。」

她往他的方向,走一步,他連背影輪廓都很內斂溫和,像一株迎風默默生長的俊秀白楊。

但她知道周津澈襯衣之下年輕而精悍的身材,胸肌和腹肌練得非常好。

周津澈擰上水龍頭,她提前預判他的動作,輕聲說:「可不可以別回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少頃,周津澈「嗯」一聲:「你說。」

幾步的距離,她走過來甚至不用三秒鐘。

這間休息室真小。

那一秒鐘,舒意莫名其妙又冒出這個念頭。

「你第一次在市一院見到我,問了我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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