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知道心愛的人不再愛自己,」斯內普沒有在意我的沉默,繼續道,「黑魔王認為我與他感同身受才願意透露些許心裡的隻言片語。」
「他總是喜歡胡思亂想,」我將一縷被風吹亂的頭髮粗暴地別到耳後,心裡又是難過又是生氣,「還喜歡對自己得出的結論深信不疑,不管有多荒謬!」
「黑魔王也許是被自己的多疑困擾,」斯內普含糊地說,「但我不是。我已經見過她的靈魂,也得到了她的答覆。」
「西弗勒斯……」
「我還沒有脆弱到需要得到安慰的程度,亞克斯利,」斯內普說,「真相很殘酷,但我終於明白了,明白復活一個不愛你的人只會讓她恨你。所以黑魔王錯了,」否定黑魔王的話似乎很難說出口,但斯內普仍舊很艱澀地繼續說道,「比心愛的人死去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讓她仇恨你。」
我望向他的側臉,陽光灑滿另一面的臉頰,在深深的眼窩中留下了道濃郁的陰影。
「他恨我,」在難過的情緒還未湧上心頭時,壓抑了一晚的淚水已經劃下臉頰。
「黑魔王不恨你。」
「你不明白,」我聲音顫抖地說,沒有焦距的目光望著遠處的禁林,「他看著我的眼神,裡面全是恨意……他希望我也恨他,所以才將森林裡的麻瓜都變成了陰屍。這都是我的錯……」
「不巧的是,我聽到的消息說那群麻瓜還活著,只是在格林德沃長期的奪魂咒侵害下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斯內普瞥了眼身邊人將信將疑的神色說,「大概是恐懼又不明真相的人傳出了這樣的流言。黑魔王從不做沒有意義又白費功夫的事,大局已定,他犯不著再製造這種麻煩的武器了。」
「他為什麼要騙我,」比起聽說他殺人,被騙似乎更令人難受,我的情緒更加地低落了下去,「他希望我恨他,也就能有充分的理由同樣恨我?」
「他不恨你,」斯內普重複道,一手指著黑湖邊掩藏在稀疏的林木後邊的墓碑說道,「也許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讓你選擇自傷的方法去解決問題。讓你恨他,不如說是一種他對自己的懲罰,最嚴酷的懲罰。」
我獨自朝著白色的大理石墓碑走去,感覺胸口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那是一種真正的壓迫心肺的悲傷。
我不禁想像著Volde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第二次為我立起墓碑,第二次仔細地斟酌埋葬的地點。
有明媚陽光照耀的湖邊。
不管上一次抱怨長眠之地有多糟糕時他是怎樣地不勝其煩,但我的話原來他都有深深地記在心裏面。
白色大理石在陽光下反射出一圈柔和的光暈,上面空蕩蕩的,什麼銘文都沒有刻錄,仿佛這只是個普通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