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將近日升時分,林子裡的光線一樣如黃昏般灰暗。
我們已經記不清在林子裡走得有多深了,甚至可能早就已經出了賽場的範圍,完全進入了未知廣袤的原始森林。
除了能看出周圍的樹木變得越來越高大蒼老,此外是千篇一律的白色。小路上叢生的雜草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難以區分所處的方位。
為了逃離巨人的追捕,我們倆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一道猙獰的傷口劃開了貝拉的腹部,雖然現在已經癒合,然而大量失去的血液還是讓她的臉色變得異常地蒼白。
她的一隻胳膊環過我的脖子,上面布滿了來不及治癒的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這些又疼又癢的劃傷同時也在我裸露的脖頸和肩膀上蔓延。
我的右手盡力托著貝拉的腰,小心地往林子隱蔽的地方躲避。
迫於巨人敏銳的嗅覺,我們不敢在同一處停留過長的時間,每過一陣就會轉到不同的地方歇息,接著消去痕跡,尋找另一個偏僻隱蔽的地方。
「在這停一下,」貝拉蒼白的臉龐濕漉漉的,粘濕的冷汗和雪水使得蓬鬆的捲髮變得一綹一綹的,「你的小腿抖得讓我懷疑自己患了臆症。」
「閉嘴,」我吸了口氣,麻木的寒氣使肺部幾近窒息。現在挪動的每一步都完全是靠著那一點搖搖欲墜的意志力。
我害怕這次一旦停下,就不再有毅力能再站起來。
「也許你該放下我,」貝拉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有拖累會讓你的行動簡單許多。」
「閉嘴,」我咬牙說,急促的呼吸使交流只允許蹦出幾個幾個的簡單詞彙。
「黑魔王難道沒囑咐你,」她咳嗽了聲,「……這種時候就該丟掉累贅嗎?」
我沉默地半拖著她走了一會,找到一個背靠矮坡的避風處暫歇。
「你的嗓子也被巨人的鐵耙割傷了麼?」
「說了怎樣,沒說又怎樣,」我嘟囔道,舉著魔杖在四面走動,伴隨空氣輕微的顫動,四周拉起了一道透明的防護咒,還有幻身咒遮掩身形。
「你該聽他的話,」貝拉勉強支撐的聲音里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些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失落,「黑魔王總是對的。」
我靠在坡壁上,挨著她滑坐在濕漉漉的石塊上,輕輕呻吟了一聲。
「怎麼不反駁?」貝拉側頭望向我,「難道是疲於逃命治好了你的嘴硬?」
「也許是還隱隱作痛的臉頰在暗示我不要跟瘋女人一般計較,」我被氣得輕輕哼笑了聲,「一言不合就會暴力相向那種。」
「你該心懷感激,」貝拉冷笑著說,「感激我打醒了你的腦子。」
我不滿地哼哼了兩聲。
「有時候最好的決策,卻不會是最適合的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