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潑?」
「隨便你怎麼潑。」他說。
錢閃閃便拎著油漆,打量了那塊寬五米高四米的牆壁半天,然後退後幾步,用力地將手中的油漆潑上去。
油漆漸了她一身,像血一樣,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之後回頭,卻看到戴尚正用一部寶麗來相機對準她,咔嚓——
半個小時後,她拿到了她人生最美的一張照片,足夠高的飽和度讓她看起來像個女殺手,她眼睛裡有倉皇,也有憤怒,嘴角邊掛著不甘心的倔強。
那是極少數一點也不嫵媚也不性感的她,卻是戴尚心裡的她。
凌晨四天,戴尚開車送她回去。她當然也可以直接住在戴尚那裡,不過她了解自己,如果今天她跟他回了家,她一定會愛上他的。
而愛情,是她現下最不需要的東西。
戴尚則完全無所謂,在濛濛的細雨中專注地開著車,問:「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除了故意找罵、賣房賠錢之外,要幹什麼?」
「你怎麼……」
「猜的。」他說:「你肯定是做了什麼對的事情,顧西穗才會依然陪著你。」
聽到他提起顧西穗的那個語氣,錢閃閃就忍不住笑了,問:「你到底是有多煩她啊?」
「我並不煩她,我只是煩她所代表的那種生活,天天在正常和瘋狂之間徘徊不定,跟走鋼絲似的。其實她還不如一條道走上黑,老老實實去當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那種生活有什麼好的?」
「簡單啊,什麼都不想,趁末日來臨前賺點錢,之後躺平了看文明崩潰,豈不是舒服得多?」
錢閃閃笑了起來,道:「她要是聽到你這麼說,會恨死你的。」
「反正沒聽到她也巨討厭我。」
「哈哈哈哈哈哈!」錢閃閃大笑了起來。
臨把錢閃閃送到了樓下,錢閃閃下了車,他才突然又叫了一聲:「喂!」
「啊?」
錢閃閃回頭,看他把胳膊搭在車窗上,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
「什麼叫一起生活?」
「就是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無所事事,一起玩,一起咒罵這個世界。」
錢閃閃笑了起來,問:「還有呢?」
「一起等死。」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