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感覺無法呼吸,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表情。
餘下的那些視頻,也都是陳敬軒無法去清邁時,林羽鹿每日留下的孕期記錄,與樂觀到傻氣的碎碎念。
「陳醫生,你不要總罵學長了,你又沒見過他。」
「是……是我自己要和他發生關係的,並不是他不負責任。」
「其實學長特別好的,從入學起就照顧我,每次我遇到麻煩,他都願意保護我,幫了我很多很多的忙!他還帶我去過電影片場呢!」
「可就是……我不該喜歡他。沒關係,已經不再喜歡了。」
「陳醫生,要是手術有什麼意外,你千萬保護好小森。到時候,求求你把小森交給學長,他不會不管的,他最心軟了,每次我求他,他都會答應……」
「我不後悔,怎麼會後悔呢?」
「希望小森能平平安安長大啊。」
……
視頻里的林羽鹿,憔悴得像個難民。似乎那孩子已經將他所有的元氣都吸走了,搖搖欲墜的小鹿,修長的四肢全是毒蟲咬過的紅腫。
他躲在這間見不得光的破房子里,怎麼還敢白日做夢?
秦世一條一條看去,沒發現窗外黑夜蔓延,也沒意識到太陽已重新升起。
直至最後的手術錄像,看到那血肉模糊,看到連續三次高危急救,看到電擊器按在林羽鹿瘦弱的身體上,他才徹底無法承受,猛地關掉了投影儀。
縱然發生了這種事,在幾個小時前,秦世依然相信自己是林羽鹿最親近的人。
可是看過這些,他才遲遲理解小鹿和陳醫生之間的感情,他們交付過生死,延續過生命,知根知底,彼此信任,反倒自己……才是可笑又自大的過路者。
疲倦地拿起手機,秦世翻到陳敬軒的微信,緩慢打字:「對不起,我對我的不尊重正式道歉,感謝你為小鹿做的一切。」
陳敬軒回復得很快,態度依然糟糕。
「用不著。」
「有新消息嗎?」
「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
秦世心裡泛起沉悶的痛覺,不敢對話。
陳敬軒還是冷靜地不斷發來文字。
「小鹿以前是非常樂觀積極的。」
「但這次得癌,他好像沒什麼求生欲。」
「我接觸得不多,懷疑他抑鬱了。」
「這二十多天你都和他在一起,你怎麼看?」
「他說過不想死得太悲慘,如果真的抑鬱了,很可能會自殺。」
秦世死死地握著手機,一個字都沒有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