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有,小鹿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再無痕跡。
最恐怖的猜測誰也沒主動提起,秦世想都不敢去想。
*
又是夕陽即落之時。
終於回到家的秦世疲倦地坐在書房裡,第無數次在投影儀邊播放林羽鹿離開前的監控——
他於花園裡追逐自己的那跟頭摔得有點狠,褲子上全是血,在長椅邊緩了不短的時間。
此後也沒理傭人不安的關心,只盡力將那些散落的稿件收集起來。
多半是意識到航班時間,半小時後他便去了小森的房門外,理應想道個別。
可又不忍,始終低著頭站在門口,肩膀顫抖,像在無聲地哭泣。
再然後,就真走了,穿著那身沾滿塵土和血跡的衣服。
林羽鹿很自卑,從來也沒打扮過自己,平日總是穿得窮酸又土氣,所以那天吵架時秦世也沒在意:原來小鹿又換上了從泰國帶回來的便宜貨,仿佛在與別墅的錦衣玉食劃清界限。
其實這次來東港,他始終在劃清界限。
只不過太過自信的自己全程視而不見。
秦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缺乏睡眠的眼睛紅得可怕,他向來情商很高,卻沒勇氣去想像小鹿當時的心情。
不知過了多久,才強迫著自己似的,打開了陳敬軒給的硬碟。
超乎想像,裡面除卻各種數據詳盡的孕檢報告和手術記錄,竟還有上百條視頻。
秦世緩慢地眨了下酸痛的眼睛,選中「日常報告」中的某一條。
投影儀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間陋室,是這位大少爺思索貧民窟時都想像不出的畫面。
鏡頭對準小房間唯一的窗戶,很快,林羽鹿就慢慢地走入了鏡頭範圍。
那是四年前的小鹿,滿臉稚氣,孩子似的。
但和記憶中不同,他變得非常瘦弱,唯獨腹部微微隆起。
有點害羞地撩起廉價短袖,露出懷著孕的白皙腹部,貨真價實。
他顯然習慣了這種事,正面、側面、背面……全拍完才重新坐回攝像頭前,測量血壓血糖。
「陳醫生,我又吐到連喝水都不行,躺著的時候,心臟也很悶,我會死嗎?」
林羽鹿竟然這樣問道。
本就是萬中無一、死亡率極高的異常受孕,沒有正常人會選擇生下這個孩子。
林羽鹿隨後微笑,眼神很天真:「但我感覺小森好像保護著我呢,肯定能熬下來的。希望……他多像學長一點,那樣,就不會活得太辛苦了。」
「嘿,但願小森繼承學長的眼睛,他的眼睛特別好看。」
全是憋壞了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