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老狗的臉嗎?」陸茂予轉而問起另一件事來。
「沒有。」錢匯說,「應該沒人見過吧,任蒼說他心理有問題,一直戴著那破毛線頭套,露兩眼睛跟野獸似的看人。」
「聽起來任蒼經常和老狗見面。」
「這個不清楚,認識這麼幾年,他每回提老狗,都是那副想利用又嫌髒的表情。」錢匯有時瞧不上任蒼又當又立,「他說老狗做過一樁很出名案子,到現在警察都沒破。好像是誤認為老狗死了,還是怎麼回事,具體他沒細說。」
陸茂予心裡一緊,想起魯卓案玄乎結尾,面上波瀾不起,「很多事情都是任蒼告訴你的,那任蒼陷得比你深。」
做生意這行的,但凡走上歪門邪道,哪有深淺一說啊。
錢匯幽幽道:「他想賺得比我多,就得承擔相對應的風險。」
陸茂予笑了。
錢匯傻呵呵跟著笑了兩聲。
「在山河巷裡見第一眼,你把我錯當誰的人?」
提起這事兒,錢匯渾身尷尬,這位渾身正氣,他當時怎麼眼瞎誤認為這是元哥那伙人的代表呢?
好賴現在活著,舊事重提,錢匯努力忍住窘迫,支支吾吾地說:「是、是老狗他們的人。」
「所以你經任蒼認識老狗?」
「不是這麼回事。」錢匯圓盤似的臉上寫滿冤枉,「這事兒真說起來是任蒼把我拖下水,他不是個東西。」
這兩說到底是一丘之貉,誰也別說誰清高。
陸茂予讓錢匯別趁機夾帶私貨,把事情說清楚。
「元哥手下到底有多少人不好說,可能都是老狗那種背著人命的殺人犯,他們不好光明正大出現在大街上。」
錢匯搞街道辦這塊的,對現在每處探頭布控再清楚不過,像這類在各大平台有懸賞的在逃嫌疑人,基本露頭就秒。
那麼這些人想在陽光下自由行走,就需要個契機。
錢匯的及時出現對他們就是水中浮木。
「其實最開始任蒼打探過我的意思,我這個人,是愛撈點油水,這幾乎把命掛褲腰帶上的生意,堅決不能碰的啊。」
「後來呢?」
「我打哈哈混過去了,提心弔膽好幾天,就在以為平安無事的時候,被來路不明的人連夜從宜坊街抓走了。」
說到這,錢匯不自在起來。
真是色中餓鬼,在宜坊街出過事,現在還能心無芥蒂去那玩。
陸茂予似笑非笑:「錢書記的膽量令我佩服。」
「哎呀,不要說這種讓我不好意思的話。」錢匯胖臉通紅,「主要那地方現在沒他們的眼線,我以為多少安全點。」
陸茂予:「霞姐?」
錢匯驚訝地看著他:「你查到的不比我知道的少哇。」
猜想成真,陸茂予高興不起來,同謝靈音交換個眼神,他坐起身來:「仔細說說你被抓走以後的事。」
時至今日,錢匯對那驚心動魄的一晚仍記憶猶新,疼痛總比蜜糖記得更久遠。
「他們把我裝進麻袋扔進車裡,開了挺久,應該出城了。」錢匯估摸著,「去的應該是一處廢棄樓,臨時架起燈,不然我連老狗和元哥都看不見。」
「這個元哥長什麼樣?」
「方臉大眼,眉毛很濃,不愛笑也不愛說廢話,他問,你只能回答好或者不好,一個不滿意,就讓老狗用刀割我脖子。」
「嗯,有沒有元哥更詳細的長相描述?」
錢匯絞盡腦汁地想,正當大腦空白之際,看見陸茂予那刻,他眼睛閃過絲精光,激動地指著陸茂予。
「哦對,他走路和你有些像,就是那種經過訓練後的板正。」
陸茂予找出幾張好不容易四處要來的照片,扶著桌子站起來,闊步到錢匯面前,彎腰把手機放過去:「看看。」
錢匯只消一眼連忙搗蒜似的點頭:「是是是,就是他。陸隊,你手裡路子很野,連這都能查到。」
陸茂予面無表情收起手機,冷冷的:「他之前是我同事。」
「同事啊,難怪你——」錢匯興奮聲音戛然而止,瞅著陸茂予的冷臉,好半晌才規矩坐好,鬼祟但好奇地問,「他一個警察,怎麼和殺人犯成群結隊,難道是奉組織命令去做臥底?」
再讓錢匯繼續腦補,鄧元思馬上成為偉光正典型代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