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音張了張嘴。
陸茂予輕輕咳嗽了聲,對著他微呆的表情,輕聲說:「永遠不要和兇手比心狠。」
他們既然想要斬草除根,寧願錯殺也不放過。
陸茂予必須拉住謝靈音。
「別去,幫我個忙,我說,你查。」陸茂予拉過筆電推到謝靈音面前,「查一下長青集團最近股票情況,公布在外項目,全國有多少個分廠,每個廠負責生產藥物是什麼。」
謝靈音新建文檔,飛快記下,不愧是高材生,腦子就是好使,情緒極度波動之下,還能記得他說的內容。
陸茂予:「自李經離職到今,哪些廠生產變化最大,工作量有變動。」
謝靈音邊記邊琢磨:「你想查出聰明藥在哪生產?」
「聰明。」陸茂予毫不吝嗇誇讚,「我查過近兩年民事案件,有很多起奶糖糾紛,多是家長狀告培訓機構,獎勵孩子來路不明的糖,導致孩子吃了還想吃,家長買不到,孩子就鬧。」
謝靈音神情凝重:「我猜到他們不會甘心在一小片區域做實驗,原來研製之初就是廣撒網?」
「桐鄉和雲潭情況最為嚴重。」
陸茂予做過統計,除開這兩地方,其他概率基本一致,大有雨露均沾的意思。
謝靈音:「桐鄉該比雲潭多吧?」
陸茂予晃了晃食指,猜錯了,見謝靈音驚訝到不信,他唇角微勾:「事實上我看見數據和你差不多反應。長青集團總部在這,生產工廠設備最先進,人力資源方面最頂,也方便他們抹去蹤跡。相對的,這邊總人口比雲潭要多,對比下來,這邊更占優勢。」
「結果是雲潭比桐鄉高出百分之一,別小瞧這個數據,基數夠大,百分之一也不是個小數目。在這數值前面加上案件,那更是個恐怖故事。」
隨著他說的展開思考,謝靈音不由得心驚,與他思考角度不同,謝靈音想得則是做過這麼多次試驗,那最初粗劣不堪的聰明藥如今什麼景象?
據羅伊教授小女兒清醒狀態下講述,她運氣不太好,僅分食過一次。
一次足以上癮,過去這麼久,偶爾還發作,這東西成癮速度遠超市面已知毒.品。
謝靈音難得主動問些事,看著垂眸不語的陸茂予,他直接開口:「你和緝毒大隊熟嗎?」
陸茂予好似在謝靈音內心裝了感應器,語氣沉沉道:「目前手裡證據說服不了他們。」
「還要什麼?你說。」謝靈音平靜地問。
陸茂予伸手按在謝靈音肩頭,眼珠子很黑,透著能堪破人心的詭異:「證據由我們調查取證,不出三天,我會去緝毒大隊。」
不要做職責之外的事,更不要受情緒驅使,一時釀下過錯。
謝靈音心頭微顫,猛地偏頭躲開他的視線,努力讓注意力在筆電屏幕上,循規蹈矩做起事。
能把謝靈音留在這,陸茂予懸著的心放下大半,輸液到最後一點,他撕掉粘帶,利落拆掉針頭,拿過早備好的酒精棉按住,幾秒後沾著血跡的酒精棉落進垃圾桶里。
「你留在這,困了就去睡,不困就做做這份文件。」
說著將那件薄毯蓋到謝靈音肩頭,又溫柔摸摸那漂亮恬靜的側臉,語氣很溫和字裡行間卻帶著點狠。
「不要背著我偷偷溜出去,我生氣不太好哄,你別為了滿足好奇心隨便亂試。」
陸茂予不要謝靈音回答,揣著手機轉身走了,他心裡清楚,就算謝靈音嘴上答應好好的,真想跑出去,誰也阻止不了。
他想過把謝靈音銬在辦公室里,真幹了,不出十分鐘,消息傳遍滿桐鄉大小司法機構群里,他這刑警當到頭了。
是這麼個情況,聽不聽在謝靈音,說不說也在他。
萬一小少爺一意孤行去了,事後算帳,他理直氣壯。
暫時沒等到謝靈音跑不跑後續發展,這份理直氣壯被陸茂予用在審毛泉身上了。
這間審訊室和別處不同,燈光特別足,天花板和四個牆角形成五女散花之勢,黑黢黢夜裡能照出一個晴朗白天。
想在這裡自然睡著是件很難的事,從傷得不輕哼哼唧唧半天還半夢半醒的毛泉能窺得一二。
他是看著就很學霸的長相,戴著個瘸腿眼鏡,看過來時眼神三份茫然七分警惕,對為什麼出現在這心知肚明。
陸茂予叼著葡萄糖,揚揚眉梢,醒來在警局,演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給誰看?
在毛泉注視下,他扔下份文件,讓隨機抓來搭檔的壯丁坐過去記錄,剛打完點滴,還沒完全退燒,身體渾渾噩噩,他卻清醒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