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立在門後,容知聽見雨珠子向下砸得砰砰響,混著門前「咔」的落鎖聲。
第016章 稀世珍寶
二月二十五,宜 解除 ,餘事勿取
容知被關了五日,雨也整整下了五日。
傍晚時分,她在房檐下的門檻上坐著,雙手撐著下巴,沒精打采地望著院中幾顆被雨打蔫了的紅杏。
二三月是杏花開的好時節,然而眼下莫說花開滿樹,就連平日頗壯的小葉都聳下了腦袋。
容知望著望著就生出一股同病相憐之感,不禁深深嘆出一口長氣。
自小到大,不論師父或是師姐,對她都是縱容多過責罰。這些日子她雖屢屢破戒,卻也沒捅出過什麼大簍子,何至於就不明不白地被關起來。
今日晌午時,輔佐十雨的小司晨照例給她送來吃食,無意間透露容監正會在三月上旬回京。
雖說已多日不見師父,不能說不惦念,容知卻明白,等他老人家回來,自己的日子沒準要比眼下還難過。
真不知這衰運何時才能見到頭。
抱膝悶坐了許久,等她再抬眼,忽而發覺四外竟一片清淨。
日頭落了,雨竟也跟著停了。
東風不止,雲層漸疏,晚霞斑斕的淡彩漫上天際,一輪白月當空顯出形來。
難得的幽靜維持了片刻,平日裡死氣沉沉的大門前竟傳出動靜。
「下、下官見過監正大人!」
容知喜意襲上心間,登時就支棱起來。
是方緣近來了。「快入夜了,不去觀象台,在這守什麼呢?」
「啟稟大人,是、是夏官正在裡頭禁足……」外頭的音調越來越低,可見方緣近的臉色越來越差。容知蹦起來,負著手溜達到門口,頗有幾分得意。
「把門打開。」這聲果真兇巴巴的,她尚還是頭一回聽到他這種腔調。
守門的職官被嚇得顫顫巍巍:「可、可是監正大人,春官正大人說,是得了容監正的命令,才將夏官正關起來的……」
容知聽得有些心焦,小心翼翼將耳朵貼上門板。
「打開。」
「這、這門匙在田大人那,下官……」
聽他說沒有鑰匙,容知即刻就垮下臉,卻莫名聽見一句,「阿知,向後站站。」
她一頭霧水,不自覺就往後錯了幾步,門前突然爆出鈍鈍一聲響,伴著守門職官訝異的輕叫聲。
厚重的院門被一把推開,方緣近甩著手信步進來,面上還余著薄薄慍色。容知喜滋滋迎上前,不由得疊聲抱怨:「哎喲大人您怎麼才來……」
話說一半,卻看門外立著一個目瞪口呆的小司晨,地上赫然是那把黑鐵同心鎖,眼下不知已碎成了幾瓣。
容知也如那司晨一般呆住,方緣近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晃,彎了眉眼道:「知道我要來?」
「我起碼也救過大人的命不是……」她正揶揄,卻忽而將後半句話忘了去。
方緣近大約是剛從宮中回來,竟穿著朝服。
絳袍朱衣,金絲紐提花羅,玉冠半束墨發如綢。紺色霞光的餘暉映下來,一身風華仿若能入畫一般。
容知痴痴望著,就見他已悠悠踱到院中石桌前。
她即刻會意,一溜煙跑回房間,拾出兩塊帕子,將桌凳上殘餘的雨水都抹了去。
方緣近訝異一笑,撩起紗袍坐了,又看她利落將茶盤拖出來,諂媚擺一支盞在監正大人面前,輕手輕腳將茶水斟滿。
方緣近笑得受用,飲一口茶道:「有求於人就是這副模樣?」
容知賣乖陪笑:「大人喝了我的茶水,就讓他們將我放出去罷。」
方緣近輕輕點頭,卻不應,只道:「容老即要回京,你可知道了?」
容知苦起臉,抿著唇,點點頭。
沒想方緣近竟與她這草包說上公事了。
「據他查探,蜀中地動的源頭貌似就在卯脈。十二支每一條地脈上均有一個鎮脈之樁,卯脈的定樁無故丟失,這才致地脈阻滯。」
「定脈樁?」容知打趣道,「兔子脈定樁能是何物啊,不會是根胡蘿蔔吧。」
方緣近勾勾唇角,順著她道:「倒也不無可能。」
容知好奇道:「我聽說龍脈就盤繞在京城,那辰龍脈的定樁是什麼,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