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冬冬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戴上耳機,重新播放了採訪錄音。
錄音里,杜小曼的聲音時而顫抖,時而低沉,夾雜著壓抑的抽泣和長時間的沉默。每一個停頓背後,都是一段壓抑到極致的情感在尋找突破口。
彭冬冬手指剛落在鍵盤上,思維卻停了在杜小曼那句ldquo我想讓更多人知道我的經歷,讓更多人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rdquo上,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他的心裡。
他不得不重新權衡開篇的第一句話,而且這篇報導,絕不能只是走形式的ldquo小稿子rdquo。它必須是一篇擲地有聲的大稿,必須是一篇能引發共鳴、震撼讀者的報導。這篇報導將成為杜小曼掙脫黑暗的起點,讓她的故事不再僅僅是一個人的孤獨抗爭,讓那些和她一樣被困在黑暗中的人看到光亮。
ldquo既然你邁出了這一步,那我就陪你到底。rdquo
彭冬冬心中默念,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速敲打。(未完待續)
第3章
原生家庭的導火索
【前言】人生如畫,有人用明艷的色彩描繪理想,有人用暗淡的筆觸書寫痛苦。然而,正是在明暗交織的畫布上,生命的真實得以顯現。我們無法選擇出身,也無法逃避命運的安排,但卻能選擇以怎樣的態度面對生活的裂隙與悲歡離合。
兩個小時前,咖啡店的服務員輕輕將一杯熱檸檬茶放到杜小曼面前,茶香伴著淡淡的檸檬氣息瀰漫開來。
ldquo我請的,rdquo彭冬冬開口,聲音柔和了幾分,ldquo剛才我語氣重了些,抱歉。rdquo
杜小曼的手指沿著杯口滑過,盯著冒著熱氣的茶水,低聲說道:ldquo說來說去,我們女人就是感情的祭品。rdquo
她的語氣帶著無奈,臉上流露出一種疲憊的麻木。
ldquo誰說的?不要無緣無故給女人套上這些沒用的標籤。感情的世界裡,沒有誰天生該成為犧牲品,更沒有所謂的對錯。rdquo
ldquo謝謝彭記者的理解。可能是我太悲觀了吧。這麼多年一直走不出這個陰影,好像悲觀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rdquo
ldquo人都有喜怒哀樂四種情緒,rdquo彭冬冬試圖調整說辭,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溫和些,ldquo悲觀肯定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它絕不該定義你整個人生。rdquo
話剛出口,他敏銳地察覺到杜小曼表情上的一絲抗拒,那是隱忍且警惕的情緒,就像一扇虛掩的門,隨時可能重新關上。
杜小曼低下頭,雙手環著杯子,聲音像極了一種疲倦的喃喃:ldquo悲觀是從小就養成的。我能感受到它無時無刻的存在,就像閉上眼睛看到黑夜一樣。從我開始懂事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埋下了不可磨滅的種子。rdquo
ldquo黑夜是種讓人害怕的東西,但它並不是永恆的......rdquo
彭冬冬沉默了幾秒,突然意識到,她的經歷,如同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任何直接的勸解或理性分析,都會像一顆掉入深淵的石子,激不起絲毫漣漪,甚至可能顯得蒼白無力。
ldquo我在聽,你願意繼續說下去嗎?rdquo
杜小曼點了點頭,捧起杯子輕輕喝了一口茶,緩緩開口繼續講述她的故事。
ldquo生活環境便如同一片荒蕪的荒地,簡單的快樂對她而言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奢侈,而野蠻與暴力卻是司空見慣的日常。rdquo
***
杜小曼從五歲起,就對彩虹有了一種近乎執念的喜愛。
在她的世界裡,彩虹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是壓抑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但是,自然界的彩虹難得一見,於是她用水彩筆在畫紙上勾勒出七種顏色的弧線。她高舉著畫紙站在陽光下,透過陽光的照射,仿佛真的看見了彩虹。
那是她母親教給她的方法。
直到長大後,杜小曼才知道,母親只是用這種方式哄她快樂,試圖遮掩生活中的殘酷。
畫彩虹成了她童年的儀式,每次繪畫時,她會將自己想像成其中的一種顏色。今天是活潑的黃色,明天是寧靜的藍色,後天是溫暖的橙色。她會依據當天的心情,將自己感受到的色彩畫在七色彩虹的最底層,好像被其他的六種顏色保護著。
她將這些畫貼滿了房間的四面牆壁,那些彩虹成為她獨屬於自己的安全堡壘,是她與混亂現實之間的隔離屏障。然而,所有的美好終究敵不過現實的殘酷。
有一天,父親喝醉後怒氣沖沖地撕毀了她所有的畫,將她關在屋外淋雨,責罵她畫這些東西是在ldquo浪費時間rdquo,並稱她為ldquo妖精rdquo。那一刻,她的彩虹世界徹底坍塌了。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畫過彩虹,四面牆壁上逐漸空白,取而代之的是灰暗與沉默。那段時間,她的童年記憶如同被撕碎的畫紙,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然而,即使在暴風雨般的生活中,杜小曼依然記得那些短暫的片刻mdashmdash陽光透過畫紙投下的彩虹,似乎提醒著她,在某個地方,總會有一片晴天在等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