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兒大公主還在跟她們訴說今日見聞呢:「我才剛知道,原來衣裳是需要洗的!」
朱皇后:「……」
其餘人:「……」
大公主卻覺得這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發現——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雖然這個認知的確簡單,但對於長於深宮富貴之中的她來說,卻是從無到有的一個概念。
她說:「小時女官講,貴人多穿淺色,因為這是不事勞作的象徵……」
可是同時她又覺得很疑惑:「可是我看宮裡邊的人很少穿淺色啊!」
朱皇后喜歡明亮絢麗的顏色,高梳髮髻,鳳釵挽發,著鵝黃色拖地襦裙,肩披紫衫。
金與紫,兩種奢麗集於一身,風華無限。
德妃喜歡明媚的亮色。
她穿著天水碧色的襦裙,披著一件薔薇粉色的外衫,半透明金色的披帛搭在臂間,耳畔金質紫藤花耳墜的流蘇將要垂到肩頭。
朱皇后叫這小姑娘給問住了。
反倒是阮仁燧回答了她的問題:「大姐姐,貴人穿淺色是為了彰顯身份,顯示自己不事勞作,宮裡邊的人不需要這麼做。」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宮裡的人本來也不需要勞作……」
「再則,」他拉住他阿娘的衣袖,向前扯一點,叫他大姐姐看燈光照耀下那輕薄衣料的流光溢彩:「就這身衣料,誰見了不知道這是貴人?都多餘用淺色!」
大公主:「……」
其餘人:「……」
大公主探頭去很認真地看了看,而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這倒是真的!」
正事兒都說完了,還很有分享欲地從宮人手裡邊接了自己辛辛苦苦挎回來的那隻籃子,讓朱皇后看裡邊的小雞:「好可愛喲!」
朱皇后笑吟吟地瞧著她,很寵愛地說:「我們仁佑也很可愛呀!」
賢妃只覺得頭疼,悄悄跟德妃嘀咕:「才剛把那隻公雞攆走,她又帶回來三個小的……」
德妃聽得嘆了口氣:「好在都是小雞,隔一道牆,就聽不見聲音了。」
這晚朱皇后不止請了德賢二妃,還叫人去知會聖上了,說他要是有空的話,最好也過來坐一坐,聽孩子們說說話。
結果一直等到開席前半刻鐘,聖上也沒來。
宋大監親自過來回話,解釋這事兒:「皇后娘娘,陛下說讓您幾位先用著就成了,不必等他。」
「小金榜試第一日,前頭屈大夫跟國子學的幾位學士還在前頭跟陛下議事呢,估計得半夜才散了……」
朱皇后頷首應聲:「知道了。」
倒是德妃多叮囑了一句:「我過來的時候,叫小廚房煮了酸梅湯晾著,勞煩大監多走幾步,帶過去給他……」
宋大監笑著應了聲:「是,奴婢知道了,會替娘娘辦好的。」
等他走了,賢妃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之前兩個孩子叫嘉貞娘子領著出去,還見證了一場熱鬧呢,這會兒小金榜試開始,眼瞧著就要塵埃落定了。」
朱皇后知道,賢妃說的是淮安侯府的董二娘子與從前的那位未婚夫將要在小金榜試一較高下的事情。
她聽得莞爾:「也是趕上了,昨天林少卿才來回話呢,說已故淮安侯之女董康樂抵京在即,估摸著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
一後二妃因而唏噓起來:「淮安侯府的熱鬧,全都趕到一起去了。」
小時女官白日裡負責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下學之後又領著他們倆往鳳儀宮來。
朱皇后知道她辛苦,要專門賞賜她一道炙駝峰和一道八寶醬鴨。
小時女官連連推拒:「娘娘厚愛,本來是不敢推辭,只是……」
她摸著自己豐潤的臉頰,十分愁苦:「只是我最近吃得太多了,跟夭夭相約著一起減肥,晚上不再吃肉食了。」
朱皇后輕輕「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覷著她:「你忍得住?」
小時女官哈哈一笑:「這怎麼會忍不住?有志者、事竟成!」
她這話說的是真真的。
晚上德妃在這兒用完飯,回到披香殿去,終於見到了遠行歸來的妹妹。
一月未見,夏侯小妹明顯地長高了一點,人瞧著也豐盈了一些。
德妃立馬就明白小時女官為什麼要那麼說了:「你們倆是得減減肥了!」
夏侯小妹:「……」
夏侯小妹悻悻地道:「知道啦,阿娘都已經說過我了!」
她悶悶地回到宮裡的住處,跟小時女官湊在一起,像兩只鬱卒的山羊一樣,坐在一起面無表情地吃菜葉。
眼睛裡都失去了所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