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莞爾,微微偏頭看她,眼底閃過愉悅:「原來你還記得我的習慣。」
沈泠泠沒有回答這句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架邊緣。相處三年,很多事是不容易忘記的。
周凜跟在身後走了幾步,皮鞋聲踏在光滑的瓷磚上,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你討厭我麼?」
沈泠泠動作頓了頓。
討厭麼。並不會。
從沈家破產開始,她便見識到了真正的世界。
為了籌錢還供應商還有支付父親的藥費,她賣掉父親送給她獨立別墅。
蠻多人有興趣。
有個原本關係不錯的朋友說她可以立刻買。
因為是朋友,她沒有再讓別人看房。
可對方看房時,眉頭就沒舒展過,挑剔這裡陳舊,那裡需要翻新,最後硬是把談好的四千萬壓到了三千五百萬。
中介告訴過她,要是能等幾個月慢慢賣,五千萬也不是問題。
憑心而論,急賣的話確實不能以市場價來算。
只不過真正的朋友不會趁這個時候砍價,反而會故意給高點——至少沈泠泠會這麼做。
以及……
當她需要錢時,很多人都流露出可以「幫助」她的意思。
那些在外風流混亂的公子哥、朋友的老公,乃至他父親兩位生意場上的朋友,她可以叫作伯伯的人。
他們提出的「幫忙」,是想用一個月十幾萬金屋藏嬌。
以為她只是想要維持以前那種奢侈的生活。
可奢侈生活對她而言,從來沒那麼重要。
更何況,是用這樣的方式去換。
律師說過,公司申請破產後,債務不會牽連到他們個人。
最初她也這麼打算——家裡雖然什麼都沒了,但她還年輕,總能靠自己活下去。
可每次坐車經過公司舊址,她總能看到那些堵在門口的人。
沈家的木材生意做了幾十年,從爺爺那輩傳下來的基業,在業內素來有口皆碑。
這次資金鍊斷裂,受衝擊最深的不是那些新合作的商家,反倒是那些最信任「沈氏」的老夥伴——他們分布在偏遠山區,有些甚至還在用最原
始的方式生產木材,因為交通不便、信息閉塞,連沈氏倒閉的消息都是最晚知道的。
他們只能大老遠坐車過來公司看情況,有些甚至還不相信沈氏倒閉了。
沈泠泠至今記得,那天在公司門口看到的場景。
那些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廠商,舉著皺巴巴的供貨單,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們中的很多人,即便沒收到貨款也依然堅持供貨,只因為相信「沈氏從不拖欠」這塊金字招牌。
人群中,有個還是她爺爺戰友的兒子。
小時候爺爺有回帶她去林場玩,那位爺爺跟爺爺聊了很久的天,講了很多過去的事,戰友各自的情況,見她年齡小還特地給她講在林間抓兔子的故事。樹屋狹小簡陋,眼前的茶水熱氣騰騰,她坐在爺爺腿上聽得津津有味。
那個老爺爺鬍子發白,後來他兒子進來給他們送吃的。
他渾身皮膚黝黑,她記得很清。
那天他站在公司門口,沒有喊,只是抹著眼淚,像是無法接受這件事。
如今網絡和金融行業發達,實體行業早已是利潤微博的行業。
公司被人做空,股市大崩。她爸爸私下變賣了很多資產和股份,想要支撐公司,可最後還是無力回天,以至於想要再解決最下游拖欠款的問題,已經徹底沒錢了。
更何況他還腦溢血,外加心臟病,昏迷後又檢查出癌症,簡直一團亂。
沈泠泠不是沒想過接手公司。
可她這個從小學的全是油畫鋼琴之類的藝術,連最基礎的資產負債表都看不懂。
周凜是唯一真心實意且有能力幫助沈泠泠的人。
雖然他搞金融,可是家裡也有實體企業的經驗,注資後很快穩定住了局勢,也會很快進行資源整合,償還了下游的欠款。
雖然公司還是會倒閉,但至少沈家沒那麼愧對天地良心。
周凜乾淨,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情史,單身。
而且他喜歡她。
沈泠泠一直知道他喜歡她。
「沒有。我不討厭你。」沈泠泠終於轉過身,面對他,她不會討厭真正幫助過自己的人,即便他索要了代價。
「那就好。」周凜嘴角微微上揚,「待會兒打算去哪兒?」=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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