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麼會和一個男人結婚呢?」
青年跳下凳子,捏著挑起白逸的下巴,目光落在他脖頸處一點嫣紅,瞳孔猛地一縮:「我很傷心。」
白逸神態自若:「裴哥是在怪我嗎?」
「怎麼會,我從來捨不得。」裴知意鬆開他,摘了一支新的畫筆塞到他手中,「這件毛衣領口的花紋我沒有仔細看,你能幫我補上麼?」
這件毛衣就是他送給自己的,哪裡會有什麼不記得。
「這有一個兔子刺繡。」
「很好。」裴知意臉上的笑容稍綻,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我不要你畫在紙上,我要你……畫在這裡。」
白逸並不推辭,接過筆蘸了顏料,寥寥幾筆在他脖子上添了一個長耳朵紋樣。血管起伏直傳筆端,裴知意微微仰著頭,目光落在穹頂,刷毛搔得皮膚有些癢,他握住白逸手腕的手偶爾便會隨之收緊。
美人專心在自己的脖頸上作畫,那一雙多情眉眼便專注的落在自己身上。這個認知讓他整個人都有些興奮,肌膚小幅度戰慄。
白逸蹙眉,畫布不老實,他畫不穩線條,索性多蘸了點顏料,隨手粗粗塗勻。
裴知意忽然開口:「小白,我會一直留著和你有關的東西。」
「……畫好了。」
裴知意也不照鏡子,只是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退開:「從我這拿東西,是有代價的。」
白逸神色一凜,這才發現不遠處的玻璃窗下,不知何時擺上了一個黑洞洞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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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逸在腦中飛快過了一遍自己進來後的舉止,除了在他的脖子上作畫,其他舉動並無曖昧……鏡頭的角度拍裴知意好看,自己這個位置應該也不會崩。
他抬起眼,眼底輕微透著困惑:「裴哥這是在拍什麼?」
「哦……」裴知意本就不打算瞞著他,白逸在意形象,讓他知道了,鏡頭裡的影像自然會是刻意好看的,「記錄作畫。」
他提筆蘸水,在畫中人的指尖留下濡濕:「怎麼樣?」
水漬和高光,混在一起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澀氣。
白逸面不改色:「很……漂亮。」
沒有在他臉上看出波動,裴知意有些失望,隨即目光緩緩染上懷念:「你不好奇……我為什麼不畫臉?」
白逸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但裴知意的視線太灼熱,讓他一時無法迴避,只好裝傻充愣:「為什麼?」
「明知故問。」裴知意自嘲般笑了一聲,「因為我有點記不清他了。」
「記不清?」
「是啊。畢竟我太久沒有見到他了。」
「我能幫你做什麼呢?」
裴知意抬眼,定定地與他對視,一些隱晦的興奮在喉間壓抑,化作嗓音中的微小顫抖:「幫我想起來,我就幫你。」
想起來?怎麼想起來?
「你不是很愛他麼?他的項目,在我手裡。」
白逸蹙起眉頭。
眼前這人是個幫自己省了一大筆錢的大冤種,還是乘方項目的投資人,一回國就出手大方,說不定已經在裴家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
他調整好情緒,擺出一副「不理解,但尊重」的關切神情:「好啊,怎麼幫你?」
裴知意慢條斯理地把畫筆從他指間抽走,牽著手腕領他往台階上走,語氣不自覺的重歸熟稔:「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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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合資的事他們內部解決,慶功宴上只公開了卓越和銀柏兩個投資方。
「該說不說,乘方的項目組只有兩個人啊!兩個人!我要是兩個人,估計連做個項目都做不出來,他們居然還能拿獎?這是真的很強。」
「而且抄襲那事爆出來之後,他們的選題方向直接變了吧?這麼短的時間……恐怖如斯。」
「所以有沒有人關注到這個寧惟新?這個項目組只有他一直沒變吧,感覺他是核心。」
「之前不是說他五年前就有靈感了嗎?那個時候他還在上高中吧?」
「他讀書還是銀柏資助的,現在項目又是銀柏注資,感覺像是因果回報!」
「所以當時銀柏出來為他們作證,就是因為從手稿中看見了潛力?這是什麼伯樂和千里馬的新故事。」
……
創業多年,賀乘逍對於這種場合已經很熟練了,寧惟新還有些生疏,一不留神,就被小公司搭上了話,連忙將求助的目光投了過來。
「抱歉,小寧不喝酒。」賀乘逍禮貌地替他回絕了。
一個聲音高調地擠入人群:「我的也不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