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開口問,一隻手已經扶住了她手臂,將她從地上託了起來。
「別蹲太久,會腿疼,」他輕聲道,「我今日去了趟府衙,暗中調審了幾個被捉拿歸案的殺手,有個經不起重刑,吐了些背後實情,牽扯到了某些京中重官,查案一來二去耽擱了功夫,回得晚了。在府衙門口又恰好看見了這只兔子,想著你或許會喜歡,就帶回來送你,以後你想什麼時候看都可以。」
姜醉眠蹙了蹙眉,看著他。
以前他也總是會夜間才回,可那時他從不會跟她解釋什麼。
況且她從未說過自己喜歡兔子,他又怎麼會知道。
「藥喝了麼,」他視線柔緩,「還腹痛麼?」
姜醉眠道:「你手上的傷口開了。」
陸昭珩低頭看了眼,將那處紗布隨手按了按:「無妨。」
「就差幾寸便會傷到手筋,若傷口不能即時癒合,恐會落下終身隱疾。」
陸昭珩眸色微動,不敢錯過她臉上絲毫神情,忍不住想朝她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好看清楚被月光映亮的瑩潤眼眸中,是不是暗含著一絲牽掛擔憂。
「眠眠,」他低聲詢問,「你是在擔心我麼?」
姜醉眠別開臉:「你的傷是因我而起,即使傷得是旁人,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陸昭珩應聲:「嗯。」
她在擔心自己。
姜醉眠轉身進屋,點燃屋內一盞幽暗燭台。
沒有她的允許,門外之人還在原地站著。
她記得白日在屋中看見過有乾淨紗布,這會兒翻找出來,放在了桌上。
抬眸,對屋外道:「進來。」
得了命令似的,陸昭珩將地上的小奶兔和食盆一起抱著進了屋,放在了門后角落里,轉身將屋門關上了,隨後走到她身旁。
姜醉眠微微仰頭看他:「坐下。」
陸昭珩坐在了椅子上。
姜醉眠又蹙眉,指尖在桌上敲了下:「手放上來。」
陸昭珩將纏著紗布的手在桌上放下,手掌向上,一動不動地看她。
說一步做一步,姜醉眠乾脆伸手,親自將他寬大的羽袖往上翻折了下,露出已經被血浸透的半截手掌,以及血跡乾涸的一小段勁瘦手腕。
她的眉頭皺得更深,血流成這副樣子,看來他是完全沒在乎過自己的傷勢,不然怎麼會弄成這樣。
之前也是如此,他每次受傷,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愛惜自己的身體。
難道流了這麼多血,都感覺不到痛嗎。
姜醉眠動作輕緩了些許,將紗布揭開後,底下血肉模糊猙獰的傷口便顯露了出來。
她俯身靠近,盯著看了半晌,總算辨認出來那條刀痕的所在。
倒了杯桌上的白水,用紗布沾了些,然後輕輕柔柔地在他的手掌上來回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