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略微局促不安,清亮的眼睛時不時瞥向那碗藥,輕聲提醒道:「陛下,藥涼了。」
蕭權川捏起他下巴,強迫他抬頭:「回答朕的問題。」
縱使病氣纏身,臉色蒼白,那雙鷹隼般的綠瞳亦然像綠寶石一般耀眼而神秘,令人沉下去。
「是……是我自己。」總不能把劉伯深供出來吧!
「嗯?」對方氣息逼近,顯然不信。
「陛下別這樣看著臣妾,臣妾害怕。」姜妄南眼皮輕顫,眼睛情瞳孔濕潤。
蕭權川吁了一口氣,似乎無奈又無力:「這樣也好,你不在朕的身邊,安全多了。」
「為什麼?臣妾偷偷跟來,就是為了能陪在陛下左右。」不然怎麼對你下·藥?
蕭權川眉眼放鬆了不少,輕輕擁他入懷:「傻瓜,死在朕手裡的人太多了,暗處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朕的命,朕,怕牽累了你。」
對方胸膛寬厚溫實,聲音低沉繾綣,姜妄南登時很懷念這種踏實的感覺,不免鼻子一酸,低低啜泣起來。
「陛下……不是……不管臣妾了嗎?」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姜妄南一拳頭捶他:「陛下笑什麼!」
「好好好,」蕭權川低頭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南南,宮外多險事,別隨便亂走,乖乖留在朕身邊。」
「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蕭權川平時講話的聲音比以前大了一些。
姜妄南的下巴抵在對方肩頭上,目光憂心忡忡:「陛下,要不先喝藥吧?」
蕭權川看向那碗已經沒有熱氣的藥,道:「溫補之藥不能涼著入肚,南南幫朕再去換一碗?」
「好吧。」
孫年海百思不得其解:「陛下如今身子狀況日益俱下,為何不按時喝藥?」
他望著姜妄南離去的背影,幽幽道:「若是喝了,朕可就看不見今日的夕陽了。」
孫年海睜大眼睛:「藥里有毒?!良嬪娘娘是刺客?!」
「不是,」他截道,「朕信他。」
另一邊,姜妄南端著藥回到一架馬車,車內寬敞,一個個箱子堆積成山,只留中間一條逼仄的過道,約莫一臂寬。
此去一天半的路程,總要備些吃喝穿用,這裡相當於倉庫。
他先探頭探腦好一會兒,確定沒有外人後,嘴唇剛要張開喊些什麼,突然,一股力量拽走他:「啊!」
「噓。」
「兄長?」
還未等對方心定下來,那人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南南,他喝了嗎?」
姜妄南搖搖頭,指了指滿滿當當的那碗藥。
「怎麼可能?我精心調製的藥,他不可能聞得出來。」劉伯深難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聞出來,反正他一直沒喝,我第一次做壞事,難免有些生疏,對不起哦。」姜妄南自責道。
「他不可能聞得出來!絕對不可能!」
劉伯深沒來由激動起來,嚇得姜妄南嬌軀一震,小貓似的往角落縮了縮。
「抱歉,南南,我現在有些混亂,他……不可能……」劉伯深話語戛然而止,抓了抓頭髮。
姜妄南拍拍他肩膀:「兄長,沒事啦,我們還有機會,再來一次吧,我會努力的。」
劉伯深嘆了口氣,扶額道:「只能這樣了。」
「不過,這一次也並非沒有收穫。」
「你發現什麼了?」
「他身上的藥味愈發濃重,而且,說話聲也變大了,眼睛似乎怪怪的,就好像……好像……」
「太好了!」劉伯深忽而揚聲。
「怎麼了?」
「我以前一直懷疑他是否有隱疾,千辛萬苦尋到十三火這種藥來測探,不曾想,你更先一步發現了,太好了,南南。」
「兄長,」姜妄南拉了拉他袖子,小心翼翼問道:「陛下……不,蕭權川若是喝下此藥,病情只會加重一些,不會……死的,對嗎?」
「南南,你在想什麼?」劉伯深眼神一變,「他若死了,你心疼?」
「我……就是,額……沒什麼了。」他無言以對。
回想起來,適才聽見蕭權川劇烈的咳嗽聲,似乎病得不輕,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感覺這種做法,會不會太趁人之危、不厚道?
畢竟蕭權川曾經對他好過,送了很多很多珍貴的禮物,人也很養眼,那段日子,好像……也挺開心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了,他覺得自己好賤QAQ
劉伯深眸光一略,仿佛立馬看出他的糾結與掙扎,轉而溫聲笑道:「南南,兄長視你若珍寶,又怎麼會利用你去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