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一時語塞。
這時,唐期聞聲尋來,看見奄奄一息的蕭權川,心臟頓時漏跳一拍:「陛……陛下這是怎麼了?孫公公,快扶陛下進房。」
幸虧臥室就在眼前,孫年海也差了人去請院判。
唐期額間汗珠累累,大氣不敢出:「孫公公,陛下這是……」
孫年海打馬虎道:「舟車勞頓,感染風寒罷了,唐大人費心了。」
一朝天子其實是患有不治之症,這般驚世駭俗的消息怎可能隨意透露?
適時,院判匆匆趕到,把脈扎針,蕭權川泛白的唇色才稍稍回位。
唐期拿著院判開的藥單去煎藥,識時務地退下,輕輕帶上房門,鬆了一大口氣。
「唐大人。」
「哎喲。」唐期剛順好的氣息又被打亂,定睛一看,原是與陛下十指相扣的清秀小太監。
「陛下是不是不大好?」他滿臉擔憂問道。
「呸呸呸,陛下洪福齊天,怎會不好?小哥兒若是擔心,自個兒去瞧瞧吧。」
「謝謝唐大人。」姜妄南哪還有臉去看他呢?
見唐期走遠,孫年海低聲問院判:「陛下病情如何?」
「奇怪,陛下體內有股莫名的力量在不停吞噬他的氣息。」
其實,那股邪惡力量,出自於逆生蠱。
然而,這世間,只有五人知曉它的存在,蕭權川、任潛、唐奎蘭、孫年海,還有下蠱之人。
而章院判唯一知道的,是蕭權川因先前領軍出戰越國落下的病根,每到七八月,身體像被詛咒似的,大病一場也是正常。
除此之外,其餘人一概不知,純當蕭權川來遊山玩水的。
孫年海眼珠子骨碌一轉,並未正面回復,而是招手喚來一人:「速速去看看太后娘娘到哪兒了?務必將陛下的情況告知太后。」
唐奎蘭早上想多睡會兒,便沒有跟著大隊伍出發,現如今也在半途。
誰也沒料到,這蠱毒,居然提前發作。
「我的療法也只是緩兵之計,不能治其根本,」院判緩緩搖頭,嘶了一聲:「奇怪,按照往常,也得十天半個月後才會病重如此。」
孫年海明知不語。
蕭權川徐徐睜眼,墨綠色的眸子像一灘死水,乾裂的嘴唇蠕動,好似在說些什麼。
孫年海趕忙俯身側耳:「陛下有何吩咐?」
「他……他討厭……朕,他討厭……他不喜歡……」
院判忽而意識到哪裡不對,忙大聲道:「『他』是誰?」
孫年海不滿道:「要死啊,這麼大聲作甚?嚇著陛下怎麼辦?」
院判一臉無語:「你確定?」
蕭權川眼皮眨也不眨,瞳孔渙散,毫無所動,一直在低聲喃喃著什麼。
「慘了慘了,還沒到避暑山莊,陛下這就……還有別的療法嗎?院判大人?」
「陛下,陛下快拿拿主意吧!」孫年海試圖喊醒渾渾噩噩的蕭權川,而後者似乎聽不見,只是把眼珠子木訥轉過來,重複道:「他討厭朕,他喜歡別人。」
「……」
本來就算好了病發時一定會到達避暑山莊,而今卻在唐府這裡發作了。
高頁早就看不慣蕭權川高坐王位,岷州又有越國暴民流動,加之此次出行並沒有帶上多少精兵健將,四周暗處都是虎視眈眈的眼睛,暗潮洶湧。
萬一哪個不小心,皇帝病重的消息不脛而走,恐有大亂。
孫年海道:「為今之計,只有等太后娘娘了。」
院判幽幽嘆口氣,唐奎蘭醫術隨高明,但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孫年海準備出門再催幾個人去看看,一出門,手臂就被人緊緊抓住,骨節泛白。
「良嬪娘娘?」
「孫公公,陛下現在還好嗎?」姜妄南聲音帶顫,臉色不大好。
「這天,怕是要變了,」孫年海無奈道,「外頭風大,娘娘進去瞧瞧吧。」
姜妄南哪敢進去?
他明知蕭權川這段時間身體不好,還對他說討厭之類的話,誰聽了能好受?
劉伯深也真是狡猾,偏偏在這個時候刺激蕭權川,如今不正是遂了願,直接跳過下·藥環節達到目的。
等等,現在蕭權川病來如山倒,沒法黏他,不就是原書里原主受逃跑的最佳時機嗎?
一隻手倏然抓住他手腕。
「兄……兄長?」
劉伯深低聲道:「走。」
「去哪兒啊?」劉伯深大步流星,迫切難耐,姜妄南小跑才勉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