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南走了一段距離,梗著脖子維持儀態,低聲問羅景:「怎麼樣?我剛剛表現得凶不凶?是不是有壞人那味兒啦?」
「嗯嗯!我看那兩個人臉色一個青一個白的,准嚇得不輕, 回家睡覺得做噩夢。」羅景真心實意道。
「哈哈,我也覺得!呼——」姜妄南鬆了一口氣,捏了捏酸脹的腰,一邊以手做扇:「有點熱啊,想吃點涼涼的。」
「娘娘,最近御膳房早膳新出了一種酸辣雞絲涼麵,要不要試一試?」
「喲,聽起來好像挺不錯的。」
「嗯嗯!很香的!」
姜妄南一眼洞穿:「是你想吃吧?」
「嘿嘿,想著娘娘自從懷孕以來,都是秋若姐姐在盯著娘娘忌口,其實,娘娘也不是不想吃吧?吼?」
「行行行,你去端兩碗來吧,我就嘗一小口,別說漏嘴了,不然陛下會生氣的。」
「奴才遵命!」
回到翊坤宮,也才卯時,日頭堪堪露出半個羞紅的臉。
姜妄南下了轎子,眼皮已經在庫庫打架。
羅景激動不已道:「娘娘,奴才這就去端酸辣雞絲涼麵來。」
「嗯嗯,你餓了你就先吃,我睡會兒啊,沒事別來叫我。」
「欸,娘娘,秋若姐姐特意交代了,娘娘即便嗜睡,也不能不吃早飯,對胎兒發育不好的。」
「我給忘了,你去拿吧。」
「今天有雞汁西蘭花、燕窩紫米粥、豬肉糜粥、三鮮餃子、四喜丸子、鮮蝦蒸蛋、紅棗排骨湯、枸杞烏雞湯……」
「打住,隨便都行吧,三樣就好,多的吃不下。」他險些倒地就睡。
要是秋若還在,她不會像羅景這般報菜單給他挑,而是根據她日常觀察到的飲食習慣,直接選好方案再問他,他每次都很滿意,從來沒有任何意見。
姜妄南哈欠連天,說話有氣無力,腳步飄然回房。
不知睡了多久,他睜眼醒來,渾身筋骨舒暢,太陽已經偏向西邊。
「秋若?秋若?」他習慣性喊道。
須臾,羅景聞聲進來:「娘娘醒了?」
「秋若呢?」
羅景心頭泛起一股酸澀,眼角微紅,提醒道:「娘娘,秋若姐姐今早已經離宮返鄉了。」
「哦,對,她走了,」姜妄南黯然憂傷,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這麼好的天氣,她在路上能少吃點苦頭,從京城到錦州要多久啊?」
「租馬車的話,一路向北,大概要三五天。」
「嗯,有時間去看看她吧。」
「可以的,娘娘。」
一來一回聊了兩句,姜妄南眼前清明許多,忽然盯著羅景道:「你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唇色怎麼怪怪的,是生病了嗎?」
「沒有啊,娘娘,奴才好著呢,嘻嘻,話說回來,那酸辣雞絲涼麵確實不錯,奴才吃了一碗,還有一碗等娘娘去吃。」
姜妄南喉嚨發乾,不大想吃又辣又油的拌麵,擺擺手道:「留給你吧,我想吃點酸湯牛肉麵,有嗎?」
「有有有,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做。」
「嗯,去吧,多加點醋。」
「好嘞,沒問題!」
姜妄南看著他興沖沖的身影,思忖著,這少年心思單一,雖然行動風馳電掣的,但還得要他一點點教,擠牙膏似的,擠一下,出來一點。
不過,確實如秋若所說,現下,在這翊坤宮裡,唯一值得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他了。
自從牛乳糕摻藥一事發生後,蕭權川一如避暑山莊那般,在翊坤宮設了一張辦公案桌,把姜妄南裝在眼皮子底下,除了上朝和面見大臣,其餘時間,一概形影不離。
他考慮到姜妄南一直待在屋裡會無聊,便破天荒半個時辰歇息一刻鐘,陪他喝茶聊天散步,什麼都行,只要姜妄南想。
此時,姜妄南坐在軟榻,肚子比先前圓潤一些,許是近來飲食甚好,削尖的下巴也微肉起來,皮膚細膩光潤。
他腿上鋪著一件半成品玄色衣袍,布料光澤感強,紋理質感絕對上乘。
右手銀針穿過袖臂下的位置,推進去,從後面拉出來,周而復始,久之,兩塊布便慢慢地嚴絲合縫黏在一起。
只見孫年海抱著一堆奏摺進來,未知會一聲,就把全部堆在角落,原本那位置已經落灰了很多同樣的奏摺,如今更如一座大山。
蕭權川頭也不抬:「全拿走,燒了。」
「是。」
姜妄南抿唇不發一語,也不知該說什麼。
冊後的相關事宜還在進行,眾臣的抗議摺子每天按時按量傳送上來,然蕭權川不管不顧丟在一旁,一如既往看也懶得看一眼,只埋頭處理要務。
干清宮宮宴那晚,陰差陽錯打斷了蕭權川和高頁的衝突,也算是化解了原書里重要的劇情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