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侍衛在後山林河的懸崖邊撿到的,那裡,還有一雙娘娘的鞋。」
「娘娘……沒了。」孫年海淚灌而出。
第69章 經年
驚風飄白日, 光景西馳流。
五年後,安國,柳家鎮。
繁華鬧市人來人往, 茶館裡,店小二穿梭其間,手持茶壺, 動作嫻熟地為每一位茶客續水。
門上掛著一個銅色小鈴鐺,門帘掀開, 叮鈴一聲響。
一男一女徐徐而進, 雖穿著粗布麻衣, 但儀態端莊, 恰似來歷不凡。
其中,那男子身形纖瘦, 戴著長至後腰的白紗帷帽, 不辨容貌。
二人靠窗落座,那女子抬手喊道:「小二, 來一壺七分燙的龍井。」
「好嘞!客官稍等哈。」
彼時, 鄰桌坐下兩個男子, 你一句我一句聊得不亦樂乎。
一人嚼著花生米道:「我掐指一算, 趙國氣運也就那麼三五年, 換了個什麼皇帝?還聽說是以前的廢太子, 果然是個廢物, 居然還讓一個高丞相垂簾聽政, 傳出去不怕笑死人。」
另一人道:「蕭廣樓確實不如他七弟蕭權川,不然當初後者怎麼上位呢?對吧?」
「唉,可惜了,這麼一個青年才俊, 居然為了親自去找一個會生孩子的男人,果斷把江山拱手相讓,心甘情願做一個無權無勢的閒散王爺,怪人,怪人啊。」
那人道:「可我又聽說,他媳婦兒是跳河死了啊,咋又變成逃了呢?」
「嘖,這不沒找到屍體嗎?兩三千人沿途打撈了足足一個月,一根骨頭都沒撈著。再說了,蕭權川那情種,要是確定他愛人死了,他早就跟著去了地府,還到處晃悠著幹啥?找替身嗎?」
「嘶,有道理,對了,我還記得,那蕭廣樓給他弟封了個什麼王來著?」
那人答道:「子虛王,子虛烏有之意唄,顯然是冷嘲熱諷,呵,我真是太納悶了,怎麼可能嘛,蕭權川歷來性子高傲,竟然能欣然接這種惡意?」
「豈止啊,別看那蕭廣樓沒什麼能力,搞自家兄弟時,心眼子多了去了,據說啊,他還讓蕭權川跟蕭氏一族劃清界限。」
那人附和道:「對對對,我也聽說了,那蕭權川毫不吭聲,胸前生生吃了十下斷親棒,肋骨打斷四五根,後背還受了三十個長輩的九十刺鞭,聽說當時整個人血肉模糊,差點沒挺過來。」
「咳咳咳……咳咳……」一旁戴白紗帷帽的男子陡然劇烈咳嗽起來,一聲不接一聲。
同行的女子趕忙坐在他旁邊,以手輕撫他後背:「公子,沒事吧?」
那人搖搖頭,側臉同她耳語了幾句,後者微微頜首。
那女子走至鄰桌,嫣然一笑問道:「請問二位大哥,那蕭權川後來去了何處呢?」
「妹子,感興趣啊 ?哈哈哈,大哥不妨告訴你,我們也都是道聽途說,茶餘飯後罷了。」那人擺擺手答道。
「好,謝謝,這壺茶,我們公子請了。」說著,女子從腰包里掏出五文錢放在桌面上。
「欸欸,妹子,大哥勸你一句,」那人瞥了一眼那帷帽男子,「你家公子最近還是別出來溜達了。」
「為何?大哥有話直說。」
「那子虛王尋遍趙國,還是未曾尋到心上人,據說正往安國這邊來,還聽說他會隨意在街上攔住有點姿色的男子,甚至還當街……非禮人家,還是小心著點。」
另一人嘆道:「是啊,心上人懷著孩子,無端端失蹤這麼多年,不瘋也癲,不過,這些都還是聽說的,不知真假,你們就當聽聽得了啊。」
「多謝二位好意提醒。」那女子福身感恩,轉身回去,低聲問道:「公子,要不要再多問些人?」
那男子猶豫片刻,搖頭:「回家吧,時候不早了。」
「公子身體不好,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市集,還是……」
「秋若,算了,我與他沒有任何瓜葛,知道他還活著,就可以了。」
「好。」
秋若心裡深深嘆了口氣,心中若無牽掛,又豈會每次喝茶只喝對方愛最愛的龍井?
二樓雅座的竹簾翹起一角,縫隙中,一雙略顯蒼老的銳眼正盯著他們的身影,亦步亦趨出了門口,才堪堪收回,放下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