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這是……約會??!
姜妄南後知後覺,略顯尷尬,但如今緊急撤回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硬著頭皮上:「柳大哥,你這也太……隆重了點吧。」
「哦,阿佩愣是要給我戴,說沾沾桃花運,哈哈。」柳開有點蹩腳地解 釋道。
「來,上車,都上車,坐穩了啊,肚子餓的話,吃點零嘴填填。」
月渺思渺一上車就開始瘋搶起來,你一句我一句,連坐墊都要爭來爭去。
然而,姜妄南只覺上了「賊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乞巧節之夜,長街燈火輝煌,宛如星河倒瀉,街市兩旁,攤販林立,各色物事琳琅滿目。
思渺月渺連連哇聲一片,眼睛瞪大如銅鈴,滿臉驚喜。
月渺忙拉著姜妄南去到一個糖畫小攤前。
只見那老闆舀起一勺琥珀色的糖漿,手腕微微傾斜,一條筆直的漿水從半空墜落,隨著筆畫峰迴路轉,眨眼間,一個栩栩如生的兔子穿插在木棍上。
月渺又哇了一聲,拍手捧場,葡萄大的圓眼登時眯成月牙。
「娘親,娘親,月渺想要這個,好不好~」
「好,好,老闆,我們要了。」姜妄南拿出薄薄的錢袋,掏出兩枚銅板。
思渺在一旁雙手抱胸:「切,糖有什麼好吃的。」
柳開俯身問他:「你真不想要?」
「不、要。」
思渺狹長的鳳眸一轉,抬手指著斜對面,堅定道:「我要那個!」
姜妄南順勢望去,那是一個賣彈弓的攤位,各色各式。
思渺小跑過去,一眼相中其中一把,那老闆笑嘻嘻道:「這位小公子真是好眼光,弓身銅製,用的上好牛筋,彈性十足,十分耐用。」
姜妄南問道:「老闆,這多少錢?」
「不貴不貴,五十文。」
這還不貴?高出市場價好幾倍了。
姜妄南遲疑之際,一隻手越過他付了錢,只聽柳開道:「老闆,拿兩包彈珠來。」
「好嘞,五文錢。」
「柳大哥,這怎麼好意思?還是我來吧。」
柳開大方道:「欸,不用,就當我送思渺的,還跟我客氣什麼?」
這回,教也不用教,思渺立即禮儀到位:「謝謝柳叔叔!」
姜妄南:「……」
「柳大哥,我請你去喝口茶,方才一路過來也不見你歇著,肯定口渴了吧。」
柳開本想婉拒,但這些年相處下來,也不是不了解對方不肯欠人的脾性,便道:「好,沒問題。」
正好前方不遠便有一個茶館,他們走進去尋位,恰好說書人在一片歡呼聲中登台。
但聽一陣悠揚淒涼的琵琶聲緩緩落下,說書人輕搖摺扇,目光悠遠,開始深情並茂道:「各位看官,今日咱們繼續講《林河怨》這一段帝王痴情的故事。」
「話說上回,那蕭權川與姜妄南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可惜啊,天妒良緣,姜皇后因故跳下林河,自此香消玉殞。可咱們的皇帝,卻從此陷入了無盡的思念之中。」
姜妄南腳步一滯。
第72章 擦肩
說書人嘆息一聲, 合上摺扇:「自那以後,蕭權川每日用膳,必點姜皇后生前最愛吃的牛乳糕, 飲他最愛的荔枝梅子飲。那翊坤宮中,姜皇后最愛的梔子花依舊盛開,仿佛他從未離去。」
柳開見他沒跟上來, 回頭喚道:「阿亡?阿亡?」
姜妄南置若罔聞,身形不動。
那說書人繼續道:「他每日除了批閱奏章, 便是執筆作畫, 畫中之人, 無一不是姜皇后的倩影。」
琵琶聲又起, 嘈嘈切切,猶如痴人啼哭, 無不引人涕淚。
柳開拍了拍他肩膀:「怎麼了?」
「哦, 沒什麼。」他恍然回神,眼眶微微泛紅。
「你想坐哪兒?」
他環視一圈, 靠窗位置大多離舞台較遠, 想必很難聽清楚, 他指了指身側:「要不, 就這裡吧。」
柳開瞥了眼那錚錚響的琵琶, 道:「阿亡, 會不會吵到你?你歷來喜靜吧。」
「我都可以。」
樂停, 那說書人微微搖頭, 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夜深人靜時,他常抱著姜皇后的枕頭和衣物入睡。每每穿上姜皇后親手縫製的衣裳,陛下的眼中便泛起淚光,那衣早已發白, 卻依舊捨不得更換。」
說書人輕拍驚堂木,語氣低沉:「各位看官,你們說,這帝王之心,是否也如常人般痴情?那翊坤宮中的梔子花,年復一年地開著,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未了的情緣。他每日只在這宮中徘徊,猶如孤魂野鬼,瘋瘋癲癲,只為尋得一絲姜皇后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