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時,小二上茶,提醒道:「客官,茶來咯,小心燙。」
柳開甫一轉眼,便見姜妄南心不在焉把手貼上壺壁:「小心!」
「啊!」姜妄南倒吸一口涼氣。
月渺立即鼓起腮幫子吹吹:「娘親,不疼不疼哦,月渺呼呼,不疼哦。」
「娘親沒事,月渺真乖。」
思渺道:「笨。」
只見那說書人緩緩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這世間,情之一字,最是難解。帝王也好,百姓也罷,終究逃不過一個「痴」字。今日的故事,便到此為止,願各位看官,珍惜眼前人,莫待失去方知悔恨啊。」
姜妄南心道:「這就沒了嗎?」
柳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阿亡,你若喜歡這《林河怨》,我們等會兒就去書市淘一本來。」
「啊,還好。」
話本而已,藝術高於現實,誰知道不是編撰者打著實名,為了賺足噱頭瞎編亂造的呢?
可是,為什麼心還是很悶?
一杯茶見底,姜妄南回想不起那茶的滋味,只覺舌尖苦澀至極。
又沿著五彩斑斕的長街逛了不到半個時辰,姜妄南開始乏力,微微喘息。
柳開虛虛扶著他肩膀,神色憂慮,:「還好嗎?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姜妄南見月渺和思渺玩得不亦樂乎,搖了搖頭:「沒事,我還可以。」
柳開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放河燈吧,然後就回去。」
「可是……好不容易帶孩子們出來一趟。」
「嗨,若是他們還想出來玩,我隨時奉陪,」末了,柳開補了一句,「反正我也經常來鎮裡辦事哈哈,不麻煩的。」
都說到這份上了,姜妄南更不好拒絕:「好,多謝柳大哥了。」
柳開樂了,道:「月渺思渺,我們去買漂亮的河燈,祈禱娘親身體早些康復好不好?」
月渺:「好哦好哦!月渺要娘親長命百歲!永遠陪著我們!」
思渺:「哦,迷信。」
正好再往前走幾步,小攤沿成一條線,擺著掛著各色各樣的河燈。
月渺思渺一下子撲過去,上手抱住自己喜歡的,一個選了粉色,另一個選了藍色,單色的皆是兩文錢。
柳開幾乎不了解姜妄南的喜好,更不知他喜歡什麼顏色,不好擅自幫忙挑選,便問:「阿亡,你喜歡哪個?」
老闆熱情洋溢介紹道:「要不就這個七彩荷花的吧!這種流光溢彩的設計,只我們家有賣,十文錢,要不公子拿一個?」
柳開顯然看見,姜妄南眼睛陡然一亮,但很快就暗淡下去了,只見他指了指一個最普通的白色:「這個。」
老闆意興闌珊,拖著口氣道:「一文錢,總共七文。」
柳開道:「不,老闆,給我拿七彩的。」
姜妄南忙道:「柳大哥,真不用……」
「阿亡,出來玩開心最重要,而且,我好像真沒送過你什麼禮物,總覺得不大妥當哈哈。」
柳開把七彩荷花燈遞到他面前,手一直懸著,姜妄南心裡幽幽嘆了口氣,還是接下了:「謝謝你。」
「阿亡不用跟我客氣,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這個口頭禪什麼時候能改呢?」柳開摸了摸鼻子,耳尖微紅。
「再說吧,一時半會兒改過來,還是不習慣的。」他直白道。
「好,我等你那一天。」
這家子走沒多久,又有人來了。
「要哪一款啊?這位……」老闆堪堪抬眸,聲音卻咽了下去,不知該如何稱呼。
只見這男人一身洗得發白的玄衣,鶴立雞群。
頭髮稍稍攏起一半,用梅花白玉簪松松垮垮別在後腦,髮絲黑白參半,尤其是鬢角,已然兩縷全白,眼角爬上幾根皺紋,約莫四十歲。
可看其神韻,又像是二十至三十間的俊美公子,氣質沉穩,天人之姿,非同一般。
男人果斷拿走一個七彩荷花燈,身邊的老僕熟稔掏錢,給的是一塊碎銀子。
老闆愣了愣,咬了一口銀子,喜出望外:「謝謝老爺,謝謝老爺!」
男人沉默不語,只靜靜看著手裡的彩燈,眼神睹物思人般憂傷難耐。
那僕人從袖袋拿出一幅男子畫像,攤開問道:「可有見過此人?」
老闆眯眼細看,回憶片刻,道:「有吧,不過……」
那男人好似驚醒的猛獸,綠眸睜大,瞬間揪住他領子,激動問道:「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