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剛剛來……買過……燈咳咳……但……不是很像。」
「什麼意思?」那男人眯了眯眼睛,仿佛在逼迫對方最好停止言辭。
那老闆嚇得直冒冷汗:「就好像比較瘦,氣質也不大一樣……嗯……」
老闆還想尋思著說些什麼,男人又激動吼道:「他現在在哪兒?!」
「往河邊去了,應該是去放……花燈吧。」
後面三個字還未說完,那男人嗖的一下就沒影兒了,鬼魅似的,老僕人又塞了一塊碎銀給他,遙遙跟上去。
越靠近河邊,越是人聲鼎沸,蕭權川幾乎一路側著身子擠進人堆,但凡看見提著七彩荷花燈的,無論男女,他就一涌而上抓住那人,急切喚道:「南南!」
「南南!」
「南南!!」
「南南!!!」
人來人往,悉數悠閒漫步,唯獨那一個兩鬢花白的玄衣男人,疾步穿梭於模糊不清的人影之間,眼裡清晰的只有七彩花燈。
不知不覺他已走至熙熙攘攘的河堤,人頭攢動,河燈密密麻麻,層層迭迭,倒映璀璨星河,他急得滿身大汗,愣是看不清具體的顏色。
老僕好不容易氣喘吁吁跟上來,道:「王爺,或許是那小販看錯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肯定就在這裡!」
尋他千百度,好不容易有一丁點消息,絕不可能就此放棄,哪怕最後功虧一簣,頭破血流,他也要挖開這個南牆看一看。
「南南!南南!南南……」
蕭權川乾脆嘶吼開來,邊走邊喊,周圍頻頻有奇怪的目光投來,下意識閃躲,大概心道:「哪來的老瘋子。」
適時,砰的一聲,漫天煙花綻放,晃若白晝。
一群人蜂擁而上,都想擠在最前頭觀望,蕭權川被結結實實圍在人牆裡,聲音斷斷續續被吞沒。
而牆外,一個抱著女孩的白衣男子驀然回頭。
柳開見其面露驚訝,問道:「怎麼了?」
「……沒事。」姜妄南神色不寧。
好像有人在叫……南南?是聽錯了嗎?
怎麼可能……
他自嘲一笑。
煙花絢爛,稍縱即逝,很快,人群如退潮般散開,河堤冷冷清清,飄在水面的各色河燈隨波蕩漾,隨著水流緩緩走遠。
孫年海好不容易尋到蕭權川,明明一眼就能望到頭,但他就像入魔那般不停喊著姜妄南的小名。
然而,響應他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蕭權川聲音早已沙啞,混著哭腔更是令人撕心裂肺。
但見他雙手垂下,耷拉著腦袋,渾渾噩噩站在空無一人的河橋上,綠瞳空洞黯淡,望著遠處繁華鬧街一點點落幕,眼淚無聲滑落。
「南南,你到底在哪兒?理理我好不好?我錯了,我什麼都錯了,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依你,要我去死都無所謂,只要讓我再好好看看你,哪怕一眼也好……」
孫年海走到他身邊,心疼不已,輕聲道:「王爺,結束了,該回去了。」
蕭權川仰起頭,試圖逼回淚水,強迫自己堅持下去:「不,我不回去,他就在這裡,我哪兒都不去,我再找找。」
「王爺,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孫年海嘆道。
蕭權川腳步戛然而止:「對,對,得快點,要快點才行,要是他又跑了,我會死的。」
他踱來踱去,須臾,目光又有了生氣,道:「有了!走!」
接著,蕭權川快馬加鞭來到鎮上官府,此刻已經辰時,府上早已休息。
蕭權川乾脆不顧規則,大力擊起鳴冤鼓,響徹方圓幾里。
三五下過後,才有值班的人從里走出,睡眼惺忪:「誰啊?」
忽而他被一個黑影撞開,驚醒過來,忙跑過去攔住蕭權川道:「衙門重地,誰敢擅闖!」
蕭權川一把揪住他衣領:「主簿何在?我要看柳家鎮五年內所有遷入人口的檔案。」
「我就是,你誰啊?!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畢竟這裡不是趙國,是別人的地盤,名頭不好使,蕭權川一不做二不休,一舉扯過那主簿的臂膀,咔嚓一聲折在其後背,雙眼煞紅:「帶路,不然要你狗命!」
對方哭喊道:「好,少俠饒命,我應你就是了。」
不多時,蕭權川坐在堆滿檔案的書案前,翻過一頁又一頁,翻完一本又一本。
那主簿被綁住雙腿,被迫在燭光下幫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