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一臉無辜。
死去的記憶在慢慢復活, 姜妄南沒辦法不去回想以前的恩愛嬉鬧, 以前越是歡愉, 他現在就越是痛苦。
「求你了, 蕭權川, 求求你, 出去。」哭腔一直團在喉嚨里, 情不自禁釋放出來,眼尾淚花撲閃。
「好。」蕭權川意猶未盡。
話罷,蕭權川用那塗得亂七八糟的大紅唇吻了吻他腳背,幫他穿好靴子, 金鐲穩穩噹噹藏匿其中。
好像一個特殊標記,只有彼此相知。
「還是取了吧,我又跑不了,哪有男子戴金鐲的。」
「不,南南戴著它,我心裡才踏實。」
知道掙扎無用,姜妄南索性樂觀一點想,找到機會離開,這四個沉甸甸的金鐲帶回去,好歹值點錢。
賣了,給月渺思渺秋若柳開買些好一點的衣料什麼的,去貴的酒樓吃些山珍海味開開肚,也值。
出了門,姜妄南才發現這裡並非客棧,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大概也是租的。
遠處並無人聲喧囂,唯獨高樹成陰,鳥獸鳴叫,清幽寧靜。
蕭權川喊道:「月渺思渺,走,去吃飯。」
月渺的小腦袋從胭脂水粉里鑽出來,一見到姜妄南就撲了過來:「娘親!」
思渺看也不看,眼裡只有靶心:「不吃。」
「咦,娘親,你手上的金鐲子好漂亮啊,月渺可以戴嗎?」
姜妄南羞紅了臉。
蕭權川垂下五彩斑斕的眼皮,摸了摸她小腦瓜:「你要是想要,爹爹改日給你弄幾個。」
「好哦好哦。」
姜妄南道:「月渺,去喊哥哥吃飯,別餓著了。」
「嗯嗯!」
月渺乖乖照辦,拉了拉思渺衣擺,還未開口就被對方凶了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不想回家嗎?」
月渺立即眼眶濕潤,小嘴巴一扁,整個人就被蕭權川抱起來:「月渺乖啊,他愛吃不吃。」
姜妄南:「有你這麼當爹的嗎?一點耐心都沒有,孩子餓壞了怎麼辦?身體還長不長了?」
「行,我耐點心。」
蕭權川把月渺給姜妄南,兀自走到思渺跟前,毫不留情一把抄過他的彈弓。
「啊啊!還我!!蕭權川!」思渺氣得直跺腳。
「嗨呀,竟敢直呼你爹大名?」
「我沒有爹!」
蕭權川彎腰屈指敲了下他腦門:「吃飽再玩。」
「不行!」
蕭權川置若罔聞,一把扛起他,遑論他如何掙扎,蕭權川依舊穩如大山。
而後,思渺雙手緊緊抓住他那些烏七八糟的小辮子,毫不客氣使勁一扯,後者高高地長嘶一聲。
「快放我下來!」
「沒門兒。」
蕭權川頂了頂紅得像猴屁股似的腮,忍住所有耐性沒發火,朝姜妄南抬抬下巴:「夠耐心了嗎?」
姜妄南:「……」
思渺得寸進尺繼續喊道:「蕭權川!」
「嘿,你個崽子,沒大沒小叫誰呢。」他高高揚手輕輕落下,啪的一聲打了思渺的屁股。
熟料,這瓜娃子居然當場嚎啕大哭:「娘親,娘親,他打我,好疼嗚嗚嗚。」
蕭權川慌了手腳,立馬解釋道:「我很輕的,一點力氣都沒用,真不關我的事,我就那麼一下,真的。」
姜妄南吵得頭疼,深深嘆息:「思渺,來娘親這裡,我們不理他啊,不哭不哭。」
「嗯,好。」
說著,姜妄南一左一右牽著兩小隻,看也不看蕭權川一眼,轉身就走。
蕭權川難得吃了啞巴虧,居然還是一個四歲小屁孩的,剎那間,驚慌失措得不得了,忙追上去:「……南南,南南,真不是我,你怎麼不信呢,不是,你們別這樣……」
思渺突然轉頭,做了一個吐舌鬥雞眼的鬼臉,純純挑釁。
蕭權川:「……」
陽光刺入眼睛,登時福至心靈,他總覺得這小子的套路甚是熟悉,好像在誰身上見過。
兩副碗筷中間,細心夾著孩子吃的小碗小勺,一桌子佳肴,葷素各半。
糖醋排骨、辣椒小炒肉、宮保雞丁、麻婆豆腐、蟹粉獅子頭、三杯雞、爆炒鳳舌、荷包裡脊、桂花魚翅……清一色偏酸辣口味的。
是姜妄南以前在皇宮裡吃得最頻繁的菜色。
此外還有解膩的新鮮荔枝,梅子飲,解饞的牛乳糕、銀耳燕窩羹等。
蕭權川給他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放在他面前:「你總喜歡吃了辣的,吃冰的,吃了冰的,又吃酸的,吃了酸的,吃甜的,吃了甜的,又吃回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