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敵國來的質子,也不甘受制於人,若是他能得到那個瘋子的青睞,再同意與自己合作,岳尚不愁把賀止拉下馬。
但事不遂人意,既然周送瞧不上他,賀止又與他斷了來往,那就說明他也不過是個隨手可棄的玩意兒,毫無重要性可言。
不能為己所用,那便只有除掉他這一條路可走,敵國的皇子死了,想來對南林也是一大打擊。
想通一切的岳尚笑了一聲,對下屬說道:「可不能讓他暴露了我們,你說是嗎?」
下屬瞬間領略到了岳尚的意思,他頭低得更甚,「是,屬下明白。」
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
周送自收到信後神經便時刻緊繃,但一直無事發生,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當他再一次用膳時走神後,杜世忍不住關心詢問:「殿下,您這幾日一直心神不寧的,難道又病了?」
周送回過神,忙往嘴裡塞了口飯,默默道:「沒有。」
杜世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悄悄屏退了眾人,這才低聲試探道:「莫不是因為陛下?」
周送一驚,急忙反駁:「怎麼可能!」
對上杜世探究的眼神,周送無語凝噎,他該如何向他解釋?
杜世眼見自家殿下欲言又止,自認洞察了一切的他寬慰道:「陛下近來公務繁忙,奴才聽說承德殿的燭火徹夜都亮著呢。」
周送又默默夾了塊青菜,「他繁忙與否,與我何干?」
杜世見周送確實無意,只好噤了聲,站在一旁伺候周送用膳。
也不知是否因為幾日沒睡好覺,周送今日的身子格外疲累,早早就歇下了。
然而睡夢之中他卻並不安穩,他深覺身子沉重,想要清醒卻又醒不過來,直到嘴裡化開一陣清涼,他才慢慢從那種不受控制的狀態中掙脫。
屋外傳來陣陣驚叫聲,鼻間也縈繞著難聞的燒焦味道,周送睜開眼,就看到一人站在他床頭。
他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道:「你是誰?!」
說話間,周送突然嗆咳起來,他這才注意到門口有濃煙進入,周送大駭,那群人難道想把他燒死在這裡嗎?
「殿下莫怕,您還是先隨屬下出去吧,這裡待不得了。」
周送看向男人,他身穿黑色侍衛衣,左胸前佩戴著一個鷹紋銘牌,對他態度很恭敬,並不像是來取他命的。
周送稍加思索就跟著人走了,這種情況下光靠他自己肯定是逃不出去的。
正門火勢洶湧,翻滾的熱浪朝兩人襲來,已經是走不得了,周送只能跟著他來到後門。
好在後門的火遠沒有前門那樣強勢,男人抬腳把門踹開,房檐上的火星便直往下掉,周送竭力忍著才沒有驚叫出聲。
男人把先前潑了茶水的披風蓋在周送身上,道了聲得罪後便扛起他一躍而過,兩人終於從那座危險的房屋中逃了出來。
周送的腳再次落到實地,他有些怔愣地看著眼前燃起熊熊大火的宮殿,眼睛微紅。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要死在這兒了……
夜晚的寒風冷得刺骨,他本就沒來得及穿好衣服,身上還是一件濕了的披風,根本起不到什麼禦寒的作用。
宮人們驚慌救火的樣子在他眼前一一閃過,周送呼吸有些急促,漸漸升起的後怕幾乎要淹沒他整個人。
是送信的人來殺他了,沒想到自己日日提防,還是沒有躲過。
周送轉頭去找剛剛帶他出火場的男人,想要問清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出現的如此巧合?然而人已不見蹤影。
這時,隱約聽見遠處有人喊:「聖上駕到!」
賀止在看到火勢浩大的主殿後面色不虞,在暗衛的指引下才找到了後門處的人,衣著單薄的周送呆呆站在那兒,像是被嚇壞了。
賀止走過去,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周送換上,帶著男人體溫的披風瞬間就擋住了大半寒意。
周送艱難轉動著思緒,走過一趟鬼門關,這幾日積壓的害怕在他面前迸發成委屈,他抬眼,神情仍是驚懼,淚光盈盈地喚道:「陛下……」
賀止面上有隱隱的怒意,但並沒有在周送面前表現出來,眼前的人耳朵及臉頰都被凍紅,頭髮也是未整理的凌亂,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賀止抬手輕撫他面頰,為他緊了緊披風的系帶,沉聲道:「別怕。」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男人沉穩的聲音還是讓周送心裡湧起了暖意。
他看向賀止身後,那個救過他的男人正安靜地立在一旁,周送遲疑問道:「陛下,他……?」
賀止明白他的疑惑,淡淡地說:「他是朕派去跟著你的暗衛,不必擔心。」
周送剛剛有些安定的心又因為這句話而懸起來了,他從未察覺到暗衛的存在,難道賀止派他來監視自己的?他什麼時候來的?又監視了自己多久?
周送的呼吸又有些不暢了,他看著賀止,一時無言。
即使他做好了要面對危機的準備,但真正死裡逃生後,周送還是委屈得想哭。
為何身邊總是危機四伏?為何自己就不能平靜地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