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雨宜輕聲嘆了嘆,「你妹妹她自小孤苦,被你撿回來時瘦瘦小小的眼睛還看不見,也不知道她一個盲女,一個人要如何生活下去,只能希望她再次遇到好心人,善待於她。」
提到失蹤的楚恬,兩人一時相顧無言,過了良久,戚雨宜才終於再次問道:「你弟弟呢?他在楚家過的如何?」
楚清阮冷哼一聲,「他被那蔣氏要去養在膝下,過的可是相當滋潤,怕是都忘了還有我這個姐姐和您這個娘。」
戚雨宜倒是沒有什麼波動,「那蔣氏只要對他好,我也安心了。」
楚清阮冷哼一聲,「我可不信那蔣氏會平白無故對他那麼好,畢竟她自己可是也有兒子。
戚雨宜眼前蒙上一層陰翳,像是夜晚濃霧般厚重,「是我識人不清,連累了你們幾個。」
楚清阮再次摟住戚雨宜胳膊,笑著安慰道:「阿娘,我已經托人取出您的結妾書,您現在就是那佛經里說的來去自由的水雲身,有您在身邊,我制香料都更有底氣!」
戚雨宜宛然失笑,「你這孩子,何時也會了這些佛教禪語?」眉宇間的愁緒卻也被這番話沖淡了。
月色如水,灑在窗前,楚清阮恍然發覺,今日已然立夏了,不過夜間仍然清涼如許。
她趟在嶄新的床上,就連被褥都是今日剛請人曬過的,透著股舒適的味道。
她掏出懷中的奴契,借著月色忍不住反覆地讀著。
「買賣之後,任憑教訓。有奴膽敢背主者,死;有奴欺瞞主人者,死;奴經主人同意,方許成親;主毆傷奴致死者,免罪。」
而那最下面,赫然是她的名字,戚晗,和兩個鮮紅的手印。
真好,在這茫茫人世中,終於有一個人是屬於她的了。
萬物靜寂,月華瓊瓊,一輪彎月靜靜懸掛於天幕,清冷月光透進屋內,灑在少女和青年沉靜的睡顏上。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楚清阮才剛用過早膳,林蘭兒便興沖沖地來了鋪子,一看到戚雨宜更是興奮地蹦了起來,「阮姐姐,你真的把戚姨帶出來了!太好了!」
「不過就算你不去,大哥也準備去給楚伯父說,請他放戚姨離開的,對了,大哥昨日給父親傳信說,他明日就要出宮了!」
「還是別了,」楚清阮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淡淡說道,「如今林湛同我名不正言不順,最好別同我這個名聲盡毀的人扯上什麼關係。」
林蘭兒有些委屈,「阮姐姐,你明知道我大哥的心意——」
辯解的話卻被楚清阮無情打斷,「我不想看一個人說什麼、想什麼,我只看他如何選、如何做。」
她總算明白當日在林家聽到林湛入宮時的違和感從何處來了。
若林湛當真是以她為先,又如何需要躲到宮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