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子, 緩緩拾起几上毛筆, 明明是湘妃竹做成,闕像是拾起萬鈞重物。
戚暮狠下心, 懸起手,筆尖剛碰到絹紙, 兩片沉重的瓦片便再次壓在那早已不堪重負的手腕上。
手腕驀地一沉。
戚暮卻像是沒有知覺般,咬著牙默默地抄寫,唯有額頭涔涔流下的汗水和顫抖不已的右手,昭示出主人的痛苦。
一個歪歪斜斜的「死」字剛寫完,楚清阮終於忍不住一手按在那幾乎已經快要寫滿的絹紙上,戚暮頓了頓, 卻仍舊垂著頭, 用那搖搖欲墜的手,繼續抄寫著。
戚暮這到底是在和她抗議, 還是在和她無聲地爭鬥,看最後究竟是誰堅持不住先妥協。
眼見戚暮又要抬筆寫下一個字,楚清阮再也忍耐不住,雙手猛地朝几上掃去,手過之處,几上絹紙全數被掃到地上,她幾乎是嘶吼著喊道:「滾!」
「滾回你的屋子!」
是她輸了……楚清阮苦澀地咬緊了唇,若是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次做出傷害戚暮的事情。
兩塊瓦片早已摔在地上,戚暮緩緩放下毛筆,用顫抖的手艱難地將垮在腰間的衣衫穿上,在一陣斷斷續續的鈴鐺聲中,默默地起身離開。
楚清阮躺在柔軟的床褥上,她向右側躺著身體縮成一團,她緊緊抱住懷中被褥,腦海里卻全是戚暮那泛紅的眼眸,和委屈隱忍的目光,最後全數變成他離去時的單薄身影。
一夜難眠。
第二日,楚清阮睜開眼時天甚至還未亮,零星的幾顆星星仍舊掛在天上,像是在嘲笑她昨夜的荒唐。
楚清阮實在睡不著,乾脆從床上起來,從院子裡的水缸中舀起一瓢冷水沖了個臉,終於清醒了幾分。
楚清阮抬頭看向天邊乳白色的彎月,又轉頭看向戚暮那間門窗緊閉的屋子,心裡一陣煩躁,只想離這個人越遠越好。
她走出鋪子,平日裡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時幾乎空無一人,她漫無目的地沿街而走。
阿暮到底算她的什麼人,是她在如意牙行花一兩銀子買下的奴隸,還是她的親人,亦或是愛人……
不知走了多久,楚清阮駐足抬眸,眼前竟是昨日到過的那家醫館。
此時天色已然亮了,路旁的野草上仍留著晶瑩的晨露,醫館裡也很是清淨,遠遠沒有昨日那般喧囂嘈雜,棕色的木地板上猶有清澈水痕,想來是才打掃完畢。
楚清阮根據記憶走入診室,果然見到了昨日那個大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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