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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兩個人彼此互不過問往事,不是一樣相處得很好?可她最近以來,好像越來越不滿足於這樣的心照不宣了。

她開始好奇,開始想要追問更多,小心謹慎地伸出手,試圖去觸碰他們之間那道自不待言的界限。

那個時候穗歲還不知道,所有心動,最初都會披上一層名為「求知」的偽裝。

第9章 慚愧用世間不堪的東西,污濁了這雙澄明的眼睛。

禾山又說:「我並不是妄自菲薄,可與你那些精巧的手藝比起來,我這確實只能算是小聰明了。」

一邊說著,他走到二人身側的石桌旁,輕輕撫摸著一隻小巧的沙漏。

穗歲大部分時候都與禾山待在這念念宮裡,可是她雖然什麼都不曾與禾山說過,禾山也能從她忙碌的身影中猜測出,她應該是與二皇子壬風眠達成了什麼協議,才會夜以繼日地在做許多準備。

穗歲法力不高,身體也不如正常的鮫魔健壯,無論是飲食上還是作息上都還保留著人族的習性。可顯然她與壬風眠所籌謀的事情不允許她隨心所欲地休息,因此穗歲就做了這麼一隻報時的小物件。

那東西上面放著大小不一的三個漏刻,只要翻轉過來便開始計時,但與尋常漏刻不同的是,穗歲在頂端做了一個小裝置,時間一到便會從那裡傾瀉出滿滿一杯稜角分明的碎石,落到一隻銀杯裡頭,撞擊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她是靠這個來嚴格規劃好自己的睡眠時間的。

像這樣精緻的機關,在念念宮四處可見。穗歲靈力並不充沛,不敢浪費在這些小事上,就用各種各樣的裝置,來代替靈力操持整個念念宮運轉。

穗歲聳了聳肩:「沒辦法,在人間的時候被迫學會的。我家人只剩一個年邁的姥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一個人謀生,不想些法子,怎麼能顧得上這麼多事情。」

比如她力氣不大,可她坐上的船卻能劃到最遠的海域,家裡的燈能用一半的燭油燃出相同的時間。

穗歲與禾山舉著例子,才發覺明明在人間的日子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這些年她總是刻意要求自己不去回想過去的一切,可是一旦提及,那些記憶就像滿月時的浪潮,澎湃洶湧而至,不給她分毫喘息的機會。

「可即使是這樣,姥姥也總對我不滿意,一丁點不合她心意就讓我挨餓、受些皮肉之苦,再將我關到我母親的屋子裡讓我面壁思過。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機會在母親的房內讀完那麼多書。」

禾山剛見穗歲不久的時候,就覺得十分怪異,從她碎片的描述中他早就得知,穗歲在人間的時候過得不好,鄰里與至親處處刁難排擠她,也因此……她識字通理這件事就變得非常奇怪。

禾山不曾在人間待過,卻也知道越是偏遠貧窮的地方,女子讀書習字的機會就愈是渺茫。而穗歲的學識顯然不僅僅停留在會看書寫字上,她閱卷涉獵應當十分廣泛,才會生出這樣天馬行空的想像,與桀驁不馴的傲骨。

沉默須臾,禾山才對穗歲說:「她用心良苦。」

穗歲有些詫異地抬頭,隨後對著禾山苦笑:「我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才想明白這個道理。在我記憶里姥姥恨不能用咒罵在我身上刨出一千個窟窿,我還當她只為了莫須有的名聲,用不斷折辱我的方式好在村里保留最後一絲顏面。」

後來才知道,其實姥姥早就將她極強的動手能力與創造力看在眼裡,才故意尋些藉口把她關到母親的房中,把一屋子的知識與機會擺到了她面前。

但她還是恨穗歲的,畢竟是穗歲的存在讓她女兒得了個屍骨無存、不得好死的下場。於是姥姥心中一邊恨著她,一邊因著她是女兒在世間最後血脈相連之人,而擰著一口氣,為穗歲打開了一面能讓她觸及天光的窗。

「我曾經也因為這樣就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們相依為命的時間夠長,她終有能卸下所有恨意的一天。可是我沒等來那日,她從院子裡的棗樹下挖出了一本母親埋在土裡的日錄,便發了狂地將我捆起來,押送至村長處,說我是剋死親人的禍害,必須要把我祭給孽海,才能保全村人的安危。」

穗歲臉上滿是不解:「你說我母親那日錄里究竟寫了什麼,能讓一個老人隔了十多年,這樣瘋狂地要置自己唯一的親人於死地?」

禾山回答不上來。

「好在你並沒有死,其它無從考究的事情,再怎麼琢磨也只會徒增煩惱。」

「是啊,也不知道我走後她老人家過得好不好。」穗歲苦笑一聲,「會後悔那日所為嗎?若是知道我沒有死成,是會道聲幸好,還是恨不得再親手將我挫骨揚灰一次呢。」

話一出口,穗歲就有些小心地去看禾山的神色。她這才想起來,禾山說他有家人,卻因為「只會帶給人痛苦」而淪落至此。想來他也同家人相處得不好。她這樣講述自己的事情,會不會無意間戳到他的痛處?

可除了心裡的一絲忐忑之外,穗歲又覺得有些不公平。往常她並不會主動與禾山提起自己在人間的往事,今日不知怎麼的就像倒豆子一樣碎碎叨叨說了這麼多。而她對禾山的往事一無所知,禾山也並沒有半分會開口的模樣。

穗歲一下子就覺得,兩人的地位有些不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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