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後來有些勢力大一些的廟宇索性連災禍的掩飾都不屑於做,直接開始劃分地界,不按時進貢願力的村莊,便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可每個凡人的願力有限,若是仙人強行汲取,嚴重的甚至會致使那凡人精神紊亂,陷入痴傻,所以會做出此等「殺雞取卵」蠢事的仙人並不多,大部分廟宇只是會要求管轄範圍內的信徒每月兩次定期祈福而已。
穗歲驚愕,她從前只當一切都是百姓自發而為,從沒有人告訴她這些。
見她神情,村長苦笑了一聲:「他們這樣行事也已經有上千年了,一代一代下來,大部分人早就從內心接受了這個模式,穗歲,你認可這樣行事嗎?」
「不。」
「那你現在能明白,仙使對於我們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了嗎?」
仙使的降臨不僅僅是讓沿海漁村遭受許久的風暴停歇,更是成為了他們全村人的護身符。仙使的修為從出生起就遠在附近廟宇仙人之上,他為村子設下的結界無人能破,因此他們便跳出了被仙人制約的局面。
只要仙使在一日,他們便能信仰自由,百無禁忌。
人不信神,仙使凌駕於他們的神祇之上。
「只要我們足夠虔誠,所貢獻的願力就愈發強大,仙使才能有更多的法力突破壽元與境界。」
村民並非不將仙使當人去看,而是太過愛戴他,才必須保持著足夠的敬畏之心。甚至於有人將仙使羸弱的身體怪罪為自己貢獻的願力不足,所以穗歲的舉動,在他們看來並不只是單純的不敬。
他們對她的咒罵並不僅僅出自於怨恨,更多的是在害怕,擔心穗歲所為會讓他們的仙使動搖,他一旦從仙台上墜落下來,那漁村並不會只是恢復到從前的日子,他們會遭到四方廟宇的報復,將這些年被仙使奪走的一切從村民們身上加倍討還。
「他是我親手抱回家的孩子,我怎麼會不懂心疼他的苦楚,可是穗歲,你是異鄉人,你不懂我們……」
「我懂。」穗歲閉上了眼,輕聲打斷了村長的訴說。
村長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如今該怎麼做,才能消去村民們心頭的恐懼?」
「留下,接受村規對於冒犯仙使的懲戒,或是離開。」村長說,「我感恩你能將對他的關心訴之於口,所以穗歲,我希望你離開。」
他今日前來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佯裝讓穗歲將他打暈,做出她畏罪潛逃的模樣,就能將此事了結在這間茅屋裡。
可是村長卻看見眼前這個被關了三日,嘴唇皸裂、髮絲凌亂的少女對他莞爾一笑,毫不猶豫地問:「懲戒是什麼?」
「二十鞭。」
「好。」穗歲頷首,「但我也想您答應我一件事,等打完了,讓我再見仙使一面,我想當面向他道歉。」
村長卻無奈地搖了搖頭:「戒律台……就在仙使的居所前。」
第25章 不用罰了。這個人,留在我院裡吧。
對穗歲懲罰的宣判已經讓村民們等了太久,因此村長找她談完後第二日,穗歲就被押到了仙使居所前。
仙使的小院不大,但是一塵不染,院中鋪滿了和那條聖路一樣的卵石和珍珠。
戒律台則在院子外頭,一座碎石壘砌架高的台子上放著刑具二三,木架一束,全都落滿浮土,邊緣還因海邊潮濕的空氣泛出些許青黃色來。
一看便知,村里很久沒有啟用過這些東西懲戒任何人了。
穗歲苦笑地自嘲,也是,除了她這種不知好歹的外鄉人,這漁村男女老少全都用規矩把自己捆得死死的,哪裡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想必仙使這些年還從未見過刑罰規訓人的場景吧。
穗歲忽然有些不忍心。
她在孽海受過各種各樣的刑罰,也見過別人在那樣嚴苛的對待下露出怎樣喪失一切尊嚴的模樣,最知道那場面是多麼污穢和可怖。
她不在意自己為做錯的事情付出什麼代價,儘管在她自己看來並未做錯什麼,但是穗歲突然在想,仙使會願意看著別人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受苦嗎?
穗歲心中陡然晃顫了一下。
她明明根本不了解仙使的為人,卻會因為那張極其相似的臉,不由自主地代入禾山的性情。=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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