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是那樣一個不羈的人,不應該和他一起被關在這沉悶的院子裡潦度餘生。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仙使卻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
穗歲方才與他說,有一天習慣了,就再回不去一個人的生活。
他不過與她共處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離「習慣」二字相差甚遠,卻覺得已經沒有辦法再像那日一樣說出「你若是願意,今夜離去也行」。
他仍然不會去阻止她想做的事情,卻並未發現自己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私心。
倘若可以,他想讓這個人多陪自己一會兒,哪怕一日也行。
穗歲感受著自己懷抱中的人從渾身僵硬,到慢慢放鬆下來,她的手輕輕地在仙使背後一下一下地拍著,像是在哄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也像是……
像是當初禾山把她拉入懷中,安撫著從四夫人那裡回來後身心疲憊的自己時,所做的舉動。
「禾山,你還有我。」她輕悠悠地說,也不知道是在告訴仙使,還是純粹說給自己聽。
仙使也沒有回應,只是伸出手,攬著穗歲的肩膀,動作輕柔卻堅定地把她從懷中推開:「可以了,謝謝。」
他低著頭,眼神直直地落在桌子上,仿佛那邊有什麼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全然不敢與穗歲的有所交集。
穗歲便在一旁淺淺笑開:「好,那我去收拾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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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芙來找穗歲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人也不似以往那般嘰嘰喳喳,話說個不停。
穗歲一開始只想仔細地觀察著,以為這樣一個什麼事都瞞不大住的孩子,早晚會把心事漏出來。可是她等啊等啊,一連等了十幾日,都沒等到她親口說出困擾她多日的事情。
「小芙,眼見都是臘月了,你再這樣愁眉苦臉,可是要連著過不了好年,來年會倒一整年霉的。」結果到了最後,卻是穗歲沒能忍住,先起了話題。
到了十二月以後,海濱即使不會下雪,可那風一日比一日兇猛凜冽,刮到人身上如刀剜一樣。好在仙使為他們布下的結界裡溫暖如常,穗歲原本已經得了應允,想將小芙帶來屋裡學習,沒想到哪怕是仙使自己放了話,李芙照舊不敢踏入這院子一步,所以兩個人現在仍然蝸在小小的窗口。
李芙把毛筆輕輕擱在一旁,垂頭喪氣地把臉埋在小臂里,瓮聲道:「姐姐,我可能真的要倒霉一整年了。」
穗歲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下文,便試探著問:「琪娘到底是誰?」
第32章 哪怕蚩尤真身來了,也輪不到他在神農面前撒野。
[神界·神農殿]
「掌醫大人, 蚩尤殿的人又來了。」
通傳的神侍聲音隔著厚厚的殿門,傳進來後又悶又啞,聽在姜林暉耳中似乎像是指甲剮蹭著石壁, 撓得他極不舒服。
「嘖。」姜林暉不耐煩地歪了歪頭,「叉出去,還要我教你嗎。」
「可來的是掌刑大人身邊的近侍……」
「哦, 來新的了。」姜林暉手上的青光漸微, 從冰台上起身, 踱步向前, 並未打開殿門,只是湊近了些與那神侍道,「那你讓他轉告闞南荀, 他再來找我, 姜某不才,確保他夫人一屍兩命的本領還是有的。」
分明撂了句狠話,姜林暉語氣漫不經心,說完卻又覺得還不夠, 「嘖」了一聲,又補充道:「闞南荀也不過繼承了蚩尤頭像, 神力算不得大, 他夫人腹中的孩子天賦可見一斑,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傳我指令, 分娩當日全神農殿不得派任何醫官前往。」
「大人, 這……」
「這什麼, 他這樣三番兩次來煩我, 還怕承擔後果嗎?」姜林暉不悅道, 「哪怕是蚩尤真身來了, 也是神農後裔,還輪不到他在我跟前撒野。讓人滾吧。」
說完,他一揮衣袖,重新往冰台走去,一邊走一邊側頭:「殿下看了這會兒好戲,還不露面嗎?」
從天柱後走出一個黑色衣袍的男子,搖著一柄紅色的扇子:「小林暉啊,明明長著一張溫文儒雅的皮囊,怎麼裡頭氣性這般大。你怎麼知道是我?」
「能不受任何阻攔出入我掌醫堂的,也就這麼些人。」姜林暉對著那人行了個大禮,「殿下有何吩咐?」
「我……來看看他。」他說著向姜林暉走去,卻在距離冰台幾步路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只遙遙往上看去。
冰台中間躺著一個人。
那人從頭到腳一襲月白色的長衫,銀色的長髮從冰台兩側傾瀉而下,如畫中之人俊美非凡,卻也如畫中之人了無生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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