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失去了自我的意識,見證了方才發生的一切後,別說是施法洗個手了,只怕不管穗歲現在提出什麼樣苛刻的要求,他都會立刻應下。
姜林暉也算是個活了一千多歲的神了,自認為什麼場面沒見過,卻真的不敢再仔細回想剛才看見的景象。
怎麼會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前腳扮作嬌弱可憐的模樣把人引到巷子裡,後腳確認好四下無人後,掏出匕首,乾脆利索地揮下……揮下一個男子的命……命根子?
「他會死嗎?」穗歲滿意地看了看自己乾淨的手與不見血跡的衣擺,雙手交錯置於身前,頭往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李向霽偏了偏,問道。
「不……不會。」姜林暉那儒雅的外表都端不下去,開口就結巴了一下,「我幫他把血止住了。」
「嗯,謝謝你。」穗歲十分乖巧的模樣,完全不像是方才做了這樣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她往巷外走了兩步,沒聽見姜林暉的動靜,就回頭去看。姜林暉也轉過身來,不再背著光,於是穗歲就看清他臉上古怪的表情,不由輕笑:「神君大人這是怕了我嗎?」
少女沐浴在月光之下,神情十分坦然,配上她那無可挑剔的容貌,當真是一幅歲月靜好,勾人神魂的絕美景致,完全讓人沒法聯想到她剛才做了些什麼。
——如果她未來得及放下的衣袖下那雙潔白纖細的手,不抖動得那麼明顯的話。
她的神情不似害怕,又緣何顫慄呢?
姜林暉心想,鮫魔嗜血暴戾,也不知禾山的神骨能將穗歲的血脈壓制到什麼程度。難不成她在為自己狼戾不仁的作為而感到興奮?
「抱歉,」穗歲直言不諱,「我也算半個鮫魔,看見這種場面,氣血難免有些躁動。」
姜林暉眉宇下壓:「你……禾山他……」可話到了嘴邊,他又拼不好措辭。
穗歲倒是聽懂了他聲音中暗藏著的擔憂和警惕,眸中神采頓時暗了下來。
半晌,她才懨懨地回答:「他自然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神君大人不必擔憂我嗜殺成性,禾山費了這麼多功夫送我出孽海,我怎敢辜負。只要他在一日,我的鮫魔血脈就不會有吞噬理智的那一天。」
說完這話,穗歲抬眸對姜林暉彎了彎眉眼。
她提起禾山的時候,本就悅耳的聲音又軟了三分,可這番情真意切的明誓,卻讓姜林暉心裡一涼。
穗歲所說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禾山還在的基礎上的。但仙使不是禾山這件事情遲早會暴露,等到那時,穗歲將會如何呢?
姜林暉原本想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把仙使與禾山並非一人的事實挑破,但此刻卻猶豫起來。
「說到這個,穗歲也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倘若我真的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本性,請神君大人在仙使發現之前殺了我。」
姜林暉眸光微動。
穗歲說的所有話,做的一切事,好像總是會超出他的預料。他開始有一點能理解,為什麼禾山在神識消散之前,會強撐著與她相伴一時了。
姜林暉並沒有答應下來,問了另一個問題:「可你為什麼非要插手這件事呢?你不過是因為仙使的緣故才留在慎海邊,李芙安危與否根本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李嫂和小芙在我窮途末路的時候伸出過援手,所以為了她們,我什麼都可以做。大人是多麼尊貴的人物啊,自然是不理解我們這些不得命運垂憐的太倉一粟,有多麼珍視別人的善意。」
她說著自輕的話,可背挺得很直,面色不卑不亢。
姜林暉仍是惑然:「那你為何不讓我替你懲戒李家兄弟?我說過,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竭力而為。」
「神君若真想幫忙,就請替我瞞下這些腌臢之事,千萬別讓仙使知道。」穗歲笑著搖了搖頭,「禾山與我說過,人族受天道庇護,後神界倘若干涉其他種族的事宜,不過會受蚩尤殿神官的懲戒罷了,可若是插手人族的生死,將會由天道親自裁處。」
「……」
「報恩也好,泄我個人私憤也罷,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神官不過是禾山的好友,不值得為我冒這樣的風險,您為我做得夠多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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