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似乎看出了男孩兒的勉強,禹殊更加高興了,邁開長腿到黎岄面前蹲下,「聽說他們連吃的都不給你,你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哥哥下次給你帶來。」
黎岄搖了搖頭:「謝謝兄長,但我不能吃東西。」
神族不似人族,必須從食物中汲取維持生命的養分,因此享用食物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純粹為了滿足欲/望與喜好的事情。
而那正是黎岄不被允許擁有的情緒。
經他提醒,禹殊才重新想起這回事,臉上的興奮神色忽然消失,被顯而易見的憂愁替代。
「那……我下次再學好玩的術法給你看。」
笑容一旦從禹殊的嘴角消失,他五官的鋒利與冷然便展露了出來。
黎岄看著眼前這個面露憂色、與自己極其相似的男子,本來醞釀著的拒絕話語就再說不出口,只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禹殊重新彎了彎眼睛,勾起小指,「我們說好了。」
送走禹殊之後,黎岄走到那棵巨大的樹下抬頭,只見每一個枝頭都被他喊不出名來的紫色花朵簇擁著,層層花團的空隙里透出漫天星光,忽明忽暗地閃著。
這是他連做夢都不敢放肆遐想的美麗景色。
黎岄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穿過盤錯在一起的樹枝,去抓那天上虛假的流星,卻忽然感覺到指尖一涼。
定睛一看,那樹下竟然三三兩兩地飄落下花雨來,也不知道禹殊施的是什麼術法,竟然能讓人體會到逼真的花瓣觸感。紫色的花朵在接觸到他皮膚的瞬間就消失不見,它留下的淡淡涼意卻經久不散。
黎岄一時失神,忽而笑了一下。
可緊接著一股劇烈的痛從他丹田處燃起,一路燒至心臟。他慌忙捂住胸口,卻被這撕心裂肺的痛壓地蜷起身體,跪倒在樹下。
黎岄艱難地粗聲喘/息,他體內翻湧的靈力化作一把把尖銳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在五臟六腑里肆意攪動,於是他呼出的每一道滾燙氣體仿佛都要滲出血來。
如今黎岄的殿前所見皆是青翠綠茵,但他跪下後,膝蓋碰到的仍然是十分熟悉的冰玉觸感。
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幻象,卻給他帶來了那樣真切的喜悅。
而與喜悅相伴的,便是他壓制不了的祝融神力賜予他的無邊痛苦。
但沒有關係,黎岄心想,只要兄長能再來見他,無論事後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甘之如飴。
【作者有話要說】
禹殊簡直就是黎岄的天選克星(不是)
第57章 阿岄,若是太子之位由你來承擔就好了。
黎岄心中對於禹殊的情感十分複雜, 理智告訴他以他目前的情況,兄長離得越遠越好,情感上又忍不住會希望他能再來自己的殿中。
可是按照禹殊先前的說法, 他是得了父神的特別允許才能來見他一面,下次再見不知還要等多少年。
於是黎岄又想,兄長或許只是將他當孩子哄騙, 隨口一說的話, 不該當真。心中釋然的同時, 又夾雜了一縷難以尋到根源的失望。
可黎岄沒有料到, 他竟然這麼快就再一次見到了禹殊。
他的兄長實現了對他許下的諾言,從此後每隔三日便會在戌時前來,每次都帶著些黎岄不曾聽聞的新奇物件。
那些東西大部分是神界尋常小兒喜歡的玩具, 比如會持續開出各種顏色品種花朵的盆栽, 能映照出不同星象的巨大珍珠,以及注入靈力後會隨心中所想改變形狀的瓷相……
精緻的器物上被施了各種巧妙的術法,呈現出有趣的景象。
黎岄不敢放任自己靠近那些東西,禹殊也不勉強, 遠遠地把他認為最有意思的地方展示給黎岄看,像是在儘可能地彌補他錯過的、尋常孩童都擁有過的快樂與自在。
有一天, 禹殊突然對黎岄說:「我小的時候啊, 被當作主神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 可我的神相不夠強大, 於是每日都有學不完的課業, 練不盡的術法, 力圖用數倍的努力去克服天賦上的缺陷。當時我就在想, 若是我有個弟弟或者妹妹, 我一定給他我不曾擁有的一切, 把他好好地保護起來,過得比神界任何孩子都要快樂。」
禹殊的神相是共工,卻與闞南荀一樣,只得到了一個頭像的神力。倘若他只是個普通的神族,這樣的神力足以令人欽羨,可對於一個要繼承主神之位的儲君而言,著實不盡人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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