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歲不明白黎岄提這個做什麼。從他和禹殊都繼承了明降的銀髮灰眸這一點上,穗歲早就猜到了神族的特質。
「所以我想……你那樣不喜歡我,若是生了個和我很像的孩子,可能也不會喜歡。」
穗歲忍不住繞過桌子,坐到黎岄腿上,說:「太子殿下,你一天天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
黎岄慚愧地低頭:「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揣測你。」
穗歲:「……」
她看起來是要和他計較這個事情嗎?
「那現在呢?」穗歲問,「現在為什麼不想要孩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歪著頭瞥向別處笑了笑:「我還沒見過尤堯更小時候的樣子,出生沒多久應該像個小糯米糰子,肯定很可愛吧?」
「還行。」黎岄把頭埋在穗歲頸側,深吸一口氣道,「可是我只接受我的孩子像你。」
穗歲不可思議地看他:「那生出來像你,你還能不要嗎?」
「當然不會。」黎岄忙說,「你的孩子,我怎麼捨得。」
但那藥後來穗歲還是沒有喝。
她覺得黎岄說的話雖然有些嚇人,但應當不是完全的胡言亂語。於是旁敲側擊了幾回,穗歲才知道他是被浮茶和闞南荀夫人兩次生子的情形給嚇到了。
黎岄一點都不想承擔她再次有危險的後果。
可穗歲不提這事也就罷了,那日開誠布公地談了談,黎岄就真的害怕起穗歲會私下偷喝那藥,竟然連著許多日都不肯碰她。
「這麼久都沒出過什麼意外,你現在瞎操什麼心!」穗歲被撩得七上八下,恨道,「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黎岄笑了笑,便一次性把之前欠下的全都討了回來。
穗歲被黎岄摟著半趴在他身上纏他銀色長髮的時候,不由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又中了黎岄的圈套。
他或許沒有自己口上說得那麼惶恐,只想看她求他的樣子,來報她一次次逼著他複述自己做下傻事的仇?
可是被黎岄一下下抓著後腦勺的頭髮,穗歲舒服地眯起眼睛,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也忘了和他再仔細清算這件事。
等發現身上的人呼吸越來越均勻後,黎岄淺淺彎了下嘴角,又抱了穗歲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把她放到身邊,蓋好被子,再半摟著一同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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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茶和禹殊的第二個孩子如他們所願,確實是個女孩,起名曦冉。
也不知道是浮茶得了女兒心情大好,還是初期沒有像懷尤堯那時被禹殊拉著滿神界折騰,而是好好養穩了胎再造作,這回生得十分順利,也恢復得不錯。
可禹殊對之前心有餘悸,便不肯讓浮茶到處轉悠。
於是穗歲就擔當起了那個給浮茶解悶的重要人物。
「我都好久沒有和你一起泡過溫泉了,真想念啊,阿岄的後院比神子宮的可好上太多了。」
穗歲笑道:「姐姐就是被關悶了,一天要和我說上六七回神子殿和大哥的壞話呢。」
浮茶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真說了這麼多的嗎?」
「曦冉呢?」
「被禹殊帶出去炫耀了……」浮茶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光芒,「要不你陪我出去逛逛吧,禹殊肯定沒膽子說你什麼!」
穗歲為難地拒絕了她:「說起來我上回仔細觀察過,阿岄造的那些樹好像是真的,我給你剪兩枝回來插房間裡吧!一樣會落花瓣的那種。」
說干就干。
穗歲回了儲宮後院便不太熟練地爬上一棵樹,一口氣挑了五六根花開得又多又密地剪下,滿意地捧著一臂彎的花,然後看著離自己十分遙遠的地面,愣在了樹杈上。
「我可真厲害啊,能爬這麼高。」穗歲哭喪著臉,不知所措。
嘗試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地方落腳以後,她尷尬地搖了搖手環上的一個鈴鐺,把姜林暉叫來了儲宮。
姜林暉自然是沒有辜負穗歲,在樹下笑了她足足半刻鐘,肚子疼得直不起身都沒肯把她救下來。
「你是出息了,小時候在海里沒爬夠珊瑚,上神界來爬樹了嗎?」
「你全家才爬珊瑚。」穗歲咬牙,偏偏有求於人,只好任由姜林暉笑話夠她,才惡狠狠地請求,「姜大人,可以勞煩您大駕笑夠了就伸一下援手嗎?」
姜林暉擦了擦眼淚,伸手道:「來來,你跳,我接住你。」
穗歲正打算一閉眼睛往下躍去,卻聽姜林暉忽然喊了停:「等等。」
「怎麼了?」
姜林暉忽然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十分嚴肅地說:「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