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唐止已經準備好了,考慮到雲別塵那個破爛身子,就給他送了一份,讓他在屋裡安心吃,省得走動,而他們兩個則把飯擺在了院子裡,圍著一張石桌,邊吃邊扯閒話。
菜色還挺豐盛,有紅燒雞腿、雙椒牛肉、酥炸藕盒、麻婆豆腐,配一碟碧綠油亮的小青菜,還有一個排骨蘿蔔湯。按照唐止的說法,這是特意歡慶少主病癒,額外給她補補腦子。
黎江雪心說,她這副原身的口味,倒是和她挺一致的,桌上擺的每一道她都愛吃。一邊吃,一邊對大廚本人不吝誇獎。
「小弟弟前途無量,御膳房總管也封給你。」她埋頭啃雞腿,蹭得一臉油。
唐止在旁邊嘿嘿笑:「菜色都是師尊吩咐的,少主吃著還合口嗎?」
「合口,太合口了,嘎嘎香。」
「那你也吃慢點,一派之主,要注意儀態的。」
黎江雪悄悄抹了一把嘴邊的油,大言不慚:「不是本少主不夠優雅,實在是你們天上飛的這個火鳥……」
「火䴉。」
「啊,火䴉。它雖然好看吧,但是在照明功能上還是差了一點,飛得近的時候特別亮,一旦飛遠了呢,突然就暗了。你看它們來來回回,也沒個章法,一明一暗忽閃忽閃的,晃得人眼花,這不但飯要吃進鼻子裡去,對視力也不好。」她揮舞著手裡的雞骨頭,「小唐止啊,咱們要不還是點個燈吧?」
不料唐止突然就笑了,「少主,燈咱們可點不起呀。」
「啊?」
「誰不知道火䴉的照亮能力有限呀,民間的富貴人家最喜歡用夜明珠,聽說又大又亮,溫潤生光,一點也不晃眼。次一等的呢,就點上多多的燈,懸在廊下,也好使。但是燈油可貴著呢,所以窮苦人家,比如咱們,只捨得在屋子裡點上一盞,至於室外嘛,嗐,湊合過得了。」
他說著,還沉重地拍拍她的肩,「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咱可不能這麼敗家啊。」
黎江雪聽得,連嘴裡的牛肉都不香了。
原來他們名義上是個修仙門派,聽著威風凜凜,實際卻是個貧困戶,連一盞燈都不捨得多點。
「慘,太慘了。」她由衷地感嘆。
唐止似乎對她終於認識到這一點,感到很欣慰,「所以少主,你可要好好努力啊,咱們門派的興衰榮辱,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打住,打住,飯前不訓子,知道嗎?」
「……」
黎江雪吃著吃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我們在這兒吃飯,那他呢?」
「他?」
「我的……小道侶。」她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仍然覺得彆扭,好像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他怎麼吃飯啊?」
「他已經吃上了呀。」唐止懵懵地答。
黎江雪的神色就嚴肅起來,「我是看著你把菜出鍋的,先給師尊送了一份,然後我們倆就坐下吃了。我跟著你進廚房,又出來,鍋里有幾個雞腿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們什麼時候給他送過飯呀?」
對面的神情就變得很不好意思。
「我,我忘了。」他說。
他偷眼瞄著她,好像在擔心她會不會為此生氣。
黎江雪並沒有和他生氣的意思,她說完了,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說不上來是尷尬還是懊悔。
她明明看見鍋里只有三個雞腿,雲別塵一個,她一個,唐止一個。沒有小道侶的份。可她當時只顧著深吸鍋里飄上來的熱氣,大讚唐止的手藝好,根本沒想起來這一件事。
也別說唐止不上心了,她自己也壓根沒往心上放。
被關在暗室里,給她做道侶,讓她共修折騰,連一句話也不會說的男人,她也沒有往心上放。
她被這種愧疚感淹沒,倉促地站起來,去找空碗夾菜。
廚房的鍋里倒還有剩飯,被熄了火的爐膛捂著,尚且半熱,但是菜已經沒有多餘的了,只能從他們桌上分出來。
她和唐止吃飯都快,雞腿早就啃乾淨了,她勉強從盤子裡撥拉出幾塊牛肉、兩勺豆腐,青菜倒是剩的挺多,一股腦全蓋在飯上,又不顧唐止勸阻,執意盛了一碗湯,小心翼翼地端在托盤上。這樣看起來,略微不那麼像剩菜的樣子。
唐止似乎有些心疼那幾塊牛肉,在旁邊小聲道:「少主,其實不用這樣的……」
話說到一半,大約是怕她不高興,又咽了回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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